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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齐光面色微冷,盯着李司空良久,之后淡淡一笑:“爱卿怕是有所不知,魏王世子已上书自请和离,这昭阳夫人自不在是魏王妃的儿媳,尽孝一说岂不荒唐。”
  因在兴庆宫内昭华还唤了魏王妃一声母亲,在场之人自是不信齐光口中所言,可圣人金口玉言,既说魏王世子上书自请和离,那么不管魏王府如何做想,打今日起这世间便不再有魏王世子妃。
  “这桩婚事乃太上皇所赐,圣人怎可准许魏王世子夫妇和离。”李司空跋扈惯了,又因齐光登基后并未册立女儿为后,自是满腹怨言,又怎肯因他的一句话就放过此刻大好的良机。
  “世子是朕堂弟,夫人是朕表妹,两人既已夫妻缘分尽断,朕又怎忍心让二人强行在一起。”齐光冷冷的说道,随后看向下面坐着的魏王,沉声道:“皇叔以为如何?”
  魏王无声一叹,起身拱手而道:“圣人所言极是,臣那不成器的孽子着实配不上昭阳夫人,索性他尚有几分自知之明,不忍耽误了昭阳夫人,还请圣人恩准他和离之请。”
  齐光放声一笑:“朕自是恩准,不过皇叔所言朕却多少有不赞同,据朕所知世子也不是顽劣之人,不过是心中另有所爱,这才冷落了夫人,虽说夫人是朕表妹,可世子亦是朕的亲堂弟,亲口斩断两人的姻缘朕也有所愧疚,总是应补偿堂弟一番,为他另择良缘方可安心。”齐光一口一个夫人的唤着,倒好似昭华已是他的夫人一般,其亲昵之态已毫不掩饰。
  话音一落,齐光似若有所思,沉吟了片刻,便笑道:“朕知堂弟心意,必是要成全了他,既他心系妾侍蒋氏,朕便破例抬举蒋氏,封将氏为世子妃,让他夫妻二人日后和和美美。”齐光话音儿微带笑意,可圣人之言却是不容置疑。
  魏王心下苦笑,却不得谢恩领旨,甚至还得替儿子感谢他的成全。
  “阿秾觉得朕为堂弟赐的这桩婚事可好?”齐光嘴角勾着笑,挑眉目光深邃的望着昭华。
  昭华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便有几分不悦,又有几分自嘲,她自是明白齐光问话的用意,这就是帝王之爱,霸道至极,哪怕她心中并无齐安知分毫,他也要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与他断的干干净净。
  “自是极好的一桩婚事。”昭华红唇微启,娇声而道。
  齐光自觉满意,朗声一笑,毫不掩饰他的自得,望着眼前娇滴滴,仿若明珠朝露的美人,心里软的一塌糊涂,不是他狠心,也不是他多疑,只是他容不得阿秾身上沾染旁人分毫,说他霸道也好,说他自私也罢,他一心一意待她,自是希望能得到相同的回报。
  细说起来,齐光自己也不知是何时恋上的昭华,许是第一眼的惊艳,或是她那狡黠而无所畏惧的样子,抑或是他当初的不甘,见面不过数次,可他却总觉得她是如此的熟悉,似乎与他有更深的渊源,心里总有个声音在告诉他,这个女人应该属于自己,她应该是渗透在自己骨髓中的存在,不容任何人掠夺。
  “好。”齐光连声道了三个“好”,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,带了几许柔情蜜意,温声道:“朕也要为你寻一桩好姻缘,天底下最好的姻缘。”
  能嫁进王府已是数一数二的好姻缘了,这天底下还有什么能比嫁给一位世子爷来得更好已无需言明,帝王心中所眷已无所顾忌,他恨不得昭告天下,他要迎盛氏昭华进宫,让她做自己的皇后,自己的妻,生时他的身边有她的位置,薨后他的陵中亦有她的位置,生生世世,他都要与她纠缠不休。
  李昭仪的脸色已是难看至极,她本为太子妃,好不容易熬到太子登基为帝,她本该母仪天下,可最终却沦为了笑柄,他齐光许盛昭华天下最好的姻缘,又把她嫡妻放在了哪里。
  “圣人既要许昭阳夫人一桩姻缘,不若今日说赐婚,也让我们瞧瞧,是什么姻缘才是圣人口中最好的。”李昭仪嘲讽一笑,咬牙切齿的说道,此时她已再无半分理智,她倒要看看,齐光敢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把那层遮羞布扯掉,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他要迎盛昭华进宫,这天下的骂名他到底背不背得起。
  昭华一怔,不觉看向了李昭仪,望着那双布满恨意的眸子,她明白李昭仪这是在逼齐光,也是在赌,赌他不敢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坦然自己的心意。
  “李昭仪当真想知道?”齐光定定的看了过去,唇角却扬着笑,那笑意带着几分讥讽与嘲弄。
  李昭仪紧紧咬着下唇,陷入了两难,那一句“当真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,抑或是是她不敢说出口,怕听见让她无法接受的答案。
  齐光却是冷笑一声,低沉的声音随后响起:“昭阳夫人美若明珠朝露,朕心悦已久,原罗敷有夫,朕不能表明心意,如今夫人孤身一人,朕之心意日月可见,不日便要迎娶盛氏昭华入主中宫,众爱卿可有意义?”
  当然有意义,母仪天下的国母怎可是再嫁之身,虽然他们都知道齐氏一脉出情种,而且恋上的都是有夫之妇,可怎么样好歹历代圣人都顾及几分脸面,最不济的那位主也是先接进宫里封了婕妤,慢慢在晋封为皇贵妃的,这位可好,出言就要入主中宫母仪天下。
  知道圣人的心思归知道,一天圣人不明言他们就乐得装傻充愣,可现如今,他们却不能不劝阻帝王的一意孤行,万万不能让他背负君夺臣妻,兄夺弟妻的恶名。
  “圣人三思,昭阳夫人乃再嫁之身,怎可母仪天下。”吕丞相第一个出言说道,心想,您既然学了景高祖,您就学到底得了,昭阳夫人不是挺好的,好歹也是一层遮羞布,堵住天下人的非议不是。
  对于文官而言,他们是万万不能接受母仪天下的皇后是再嫁之身,对于武官而言,这是圣人的家事,他喜欢谁乐意娶谁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,而相对文武百官,皇亲国戚们则更懂的明哲保身的道理,因为他们的权势来自帝王,没有必要和圣人拧着来,且见懿德皇太后并无不悦之色,一个个不由想的更为深彻,这昭阳夫人是懿德皇太后嫡亲的外甥女,而自古以来,哪怕是亲母子,圣人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也难以达到平衡,越是深暗帝王之术的帝王,怕是忌惮的越多,这昭阳夫人保不准是懿德皇太后的一枚棋子,以此来平衡与圣人之间的母子关系,且圣人明显钟情于昭阳夫人,最难得的是圣人与皇太后都属意昭阳夫人为皇后的人选,想到这里,原本一些想这明哲保身的皇室宗亲倒是改变了心意。
  ☆、第72章
  “请圣人三思。”随着吕丞相的一句话, 群臣齐齐跪拜在齐光的身下, 此情此景倒是与景高祖当年颇为相似,景高祖当年于朝堂之上连斩五人,最终也没有得偿所愿迎淮阳公主进宫, 而今日, 却不知齐光面对群臣劝谏是否会如景高祖当年一般退让。
  “此乃朕之家事, 又与卿们何干。”齐光面色平静, 淡淡的道了一句。
  吕丞相却俯首而道:“圣人此言差矣, 皇后母仪天下,乃是天下人之母, 怎可用家事而概论,况且, 圣人之事只关乎国事, 还请圣人三思。”
  “朕坐拥天下,难不成还能迎娶自己心仪之人?还是说,朕迎娶夫人入主中宫这天下人就要造反了?”此话重之又重, 谁又敢说一句“是”呢!
  “圣人民心所向, 万民自是不敢有不轨之心,可此事事关圣人清誉,圣人怎可因昭华夫人而坏了一世清名。”
  “朕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, 朕亦不信只因朕之家事就会污了一世清名。”齐光眼底带着肃杀笑意,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,他不是长于妇人之手的软弱帝王,亦不是养在深宫备受宠爱的储君, 他是曾于千军万马中从容来去的铁血帝王,今日他所得到的一切都是自己拼杀而来,他之决定无人能驳,也不容人驳。
  面对一个强势的乾纲独断的帝王,群臣几乎束手无措,俗话说的好,文死谏,武死战,文臣之中自有不怕死的人,可死也得死得其所,若是在朝堂之上因帝王不肯纳谏而一头撞死,那必然是要人人称颂的,圣人自是不会因此迁怒于全家老小,说不得还有人写一本名臣传一类的为其歌颂,日后也能流传青史,可眼下,在这样的好日子给圣人添堵,在懿德皇太后面前见血,圣人就是再好的性子你一家老小也不够他杀的,更何况,这位主从来都不是一个温和宽厚的帝王,他在登基后的一系列手段让群臣清楚的明白何为帝王一怒伏尸百万。
  所以,自己死了不打紧,要是因此赔上全家老小的性命这群文臣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,依着圣人的性子,自己前脚撞死了,后脚他就能下旨让全家老小陪葬,之后风风光光的迎娶昭阳夫人为后,所以,面对这样的帝王,身为臣子也是无可奈何的,一时间,文武百官把心思掩的深深的,只能口称“万岁”。
  昭华不曾想到齐光敢于当着众人之面直言要迎娶自己,毕竟当年直至她逝去时后位所坐之人依旧是李氏,而她,则是那个为人所非议的私宠昭阳夫人。
  “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了。”自昭华出宫备嫁,这个句话盛氏不止说了一次,那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可以放下,在她看来,在没有什么能比圣人明媒正娶阿秾更让人安心的了。
  “嫁妆是要赶紧筹备起来了,好在母亲当年也给我留下了不少首饰,拿出应应急也是够的,只是瞧着也不是时新的款式了,你得空仔细瞧瞧,不喜欢的就挑出来拿去翻新,我这边在给你打上几匣子的头面,日后留着赏人也是好的,虽说时间紧了些,可也是能凑出来的。”盛氏掰着手指数着日子,不由嗔道:“圣人也太心急了些,半个月的时间哪里够人准备的,要是一时不擦短缺了什么可就闹了笑话。”
  昭华倒是不以为然,她个再嫁之身,根本没有所谓的新嫁娘的喜悦与羞涩,反倒是劝着盛氏道:“哪里还用动姐姐的东西,我那还有不少好东西呢!再者,魏王府那也把我的嫁妆都送还了回来,怎么都是够的。”
  盛氏瞪了昭华一眼,道:“魏王府那送回来的怎么能用到这里,让圣人知道要如何想。”说完,盛氏又细细的计算起来,这一算又急了起来:“圣人那送来的聘礼是不能少了的,按照祖制怎么也得一百二十八抬,咱们这边准备寒酸了可不惹人笑话,这首饰还是要多打几套才好,金茶筒、玉碗筷倒是好说,反倒是皮料得赶紧让人去采买才是。”
  “孝德皇后当年也不过是一百五十八抬,我越过她去反倒让人说闲话,要我说,姐姐你也不必准备了,就算不动魏王府归还的,三十抬随便一凑也出来了。”昭华笑眯眯的说道,心情颇好的捏了一个蜜饯来说,又喂了盛氏一个。
  盛氏虽知道自家妹子是个有成算的,可瞧见她这万事不放在心上的模样也不由气结,怪嗔道:“孝德皇后又怎么能和你一样,她是什么出身,当年能凑出三十抬嫁妆就是掏了老底,谁又能不开眼的提这事。”盛氏话语中带了几分轻蔑之色,继而话头一转,又道:“这事你得听我的,毕竟这桩亲事来得不易,不能因这些身外物让人看低了你。”
  盛氏虽没明白,可昭华却知那未尽之言,因她是再嫁之身,少不得要被人非议,而姐姐不过是想让十里红妆夺了人的眼,与人一些话头言说,希望多少能忽略掉她再嫁之事。
  “那就听姐姐的。昭华笑吟吟的说道。”
  盛氏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,又与昭华道:“虽说时间急了些,可咱们着紧办,让人仔细了些保准不能出错,这次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。”说完,朝一旁伺候的下人使了个眼色,等人都出去后,才语重心长的劝道:“你这脾气也该收敛一些了,圣人如今爱重你,自是待你如珠如宝,可时间久了,你这脾气不改不免让人寒心,再深的情意也总有耗尽的一日,况且,自古帝王多薄幸。”
  昭华微微一怔,随后便笑着宽盛氏的心:“我都省得,姐姐放心便是。”
  盛氏却目光盯在昭华的脸上,继而发出一声叹息:“绕了一大圈子,终究是绕回了原路,是福是祸全凭你一念之间,你心里究竟如何想我不清楚,可多少也看得出来,你这颗心不在圣人身上,阿秾,你自幼聪慧,有些话便是我不说你心里也是清楚的,连我都看得出来的事情你认为圣人会看不出来?”
  昭华浅淡的笑意僵在脸上,半响后,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,之后红菱唇微弯,笑意渐渐染在眼底,一字一句道:“我会过的很好,姐姐,我一定会过的很好。”
  盛氏把昭华放在膝间的手紧握在手里,用力握了握:“日后有什么事只管让人递了话出来,你那外甥儿虽不成材可也能办明白几件事,就连昱哥儿如今也长进了不少。”盛氏眼眶微微发红,说话间哽咽了几声,缓和了下,才继续道:“紧要的是赶紧怀上皇嗣,这才是立足的根本。”
  “我这里姐姐无需担心,左右还有姨母在,姐姐心里挂着的事我也记在了心里,这爵位能者居之,就连圣人也是说过的,这人心都是偏的,就连他也亦然。”昭华拍了拍盛氏的手,这些年姐姐心里的苦她都明白,但凡能使上力,便是让人非议一句又有何难。
  盛氏反倒是不希望因自己的事让昭华失了圣心,只管嘱咐道:“得之我幸,不得,也不过是我的命,万不可因这事惹得圣人不悦,况且,男儿当自强,他若不能以身自立,便是得了爵位又能岂能被人放在眼里。”
  虽说尚有一月的时间,可盛氏却觉得她有嘱咐不完的话要说与昭华来听,毕竟那深宫内院多是非,一个不甚便是万劫不复。
  昭华语笑嫣然的听着盛氏的嘱咐,不时的点着头,看着盛氏眼底的忧心,忍不住投进她的怀里,都说长姐如母,这句话一点也不假,她虽母亲早逝,可姐姐待她的心却如慈母一般。
  盛氏难得见昭华这般孩子气,忍不住笑了起来,柔软的手掌轻抚在昭华的肩头,一下又一下,直到外面传来宫里来了人,才拉着昭华起身,又仔细的为她抚了抚衣摆,这才带着她出了屋子,却不想宫里来的人竟等在了院子里,一个提着拂尘内监打头,身后跟着四个小太监,其中一个个头更高一些,身姿也更为挺拔,只是紧低着头,昭华瞧见那人却是一怔,又掩饰性的清咳一声,把目光由那小太监的身上移开,之后问道:“可是圣人有话要你们来嘱咐?”
  那内监自然知晓昭华的身份,又哪里敢怠慢半分,忙见礼赔笑道:“圣人是有些话让奴才来转达,贵人若是方便,可否移步一下?”
  昭华不敢耽搁,忙道:“既如此就去我现下所居的院子吧!”说罢,便带了人去如今暂居的玉笙楼。
  昭华这番行径,盛氏见了也觉得颇为奇怪,心下所有所疑惑,也知眼下不适合开口问,便由着昭华去了,不想那五个太监转身的时候,其中一个露了侧脸让盛氏瞧了个明白,这一看,不免大惊之色,她万万想不到圣人竟轻狂至此,居然扮成了小太监私访侯府。
  ☆、第73章
  莫说盛氏想不到齐光轻狂至此, 就连齐光自己都不曾想到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, 饶是他年少时,也不曾这样意气用事,仅为博美人一笑。
  “圣人此举太过不合时宜, 您是万金之体, 怎可这般胡来。”屏退了下人, 昭华开口责问, 脸上的神情带了几许的嗔意, 心下却是微恼,此事若让外人知晓, 她那红颜祸水的名声只怕要更上一层楼。
  “阿秾是在担心朕?”齐光声音中带着笑意,俊美的脸上有种别样的神色, 那双泼墨一样浓郁幽暗的眸子更是闪闪发亮, 注视着身前人的目光好似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。
  “才没有。”昭华矢口否认,红润的小嘴微微翘着,眼眸微垂, 避开齐光灼灼的目光, 似有羞意。
  齐光轻笑出声,忍不住探出手去握紧昭华和帕子缠在一起的手指,继而又握紧了她的手, 然后微微躬身,在她耳边含笑道:“朕想你了,真是恨不得立刻迎你入宫才好。”
  昭华眼眸微挑,一段柔媚风情自眼角流泻而出, 口中嗔道:“圣人又开始胡言乱语了。”说罢,抽出了被齐光紧握着的手,背过身去。
  齐光不以为意,反倒是笑呵呵的哄她道:“朕所言句句发自肺腑,难不成阿秾要让朕起誓你方能相信?”
  昭华唇畔露出一个笑意,粉脸的小脸微微一侧,让他瞧见自己眼里零星的笑意,娇声道:“哪个要你起誓了。”说完,顿了一下,又道:“还不赶紧走,呆的时间长了该让人生疑了,没得又惹出许多的闲话来。”
  齐光却是不紧不慢的寻了个椅子坐了下来,挑眉笑道:“谁敢说闲话?朕来瞧瞧自己未来的皇后又有何不可。”
  “圣人还能堵住天下人的嘴?”昭华似笑非笑的瞧着齐光。
  齐光却是朗然一笑,起身以俯视的姿态瞧向昭华,神色不变,可说出的话却张狂至极:“朕何须要堵天下人的嘴。”锦绣江山都是他的,又何须在意人言,若不是如此,他又怎敢背负骂名也要迎她入主中宫。
  “圣人天子之尊自是无人敢言说,我却怕人言可畏,不想背了红颜祸水的骂名。”昭华红唇微撇,身子扭了过去,她腰肢曼妙,轻轻一扭像初春的柳枝儿随风摆动,似乎只要伸手轻轻一折,便可轻易掐断。
  齐光眯着眼睛把她柔软纤细的腰肢和婀娜的曲线尽收眼底,忍不住伸出手,单手就可以圈住她的腰身,就这般把人拉拢进怀,昭华一个不妨跌坐在他的腿上,明眸圆瞪,既惊又恼,没有想到齐光竟作出这样轻薄的举动来。
  齐光顿时血液沸腾,脸微微发红,气息渐渐不稳,火烫黝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昭华luo露在外的一截白嫩脖颈上,火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脖颈上,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,眼眸微微颤颤的挑起,娇软的嗓音中带了几许颤音:“圣人莫要莽撞。”
  “阿秾放心,朕自有分寸。”齐光含糊不清的说道,把头埋在昭华细嫩的颈中,待不稳的气息渐渐平静下来,呼出了一口长气,哑着嗓音道:“阿秾,我心悦于你,你心中可有我?”
  昭华闻言不由一怔,因坐在齐光怀中,倒不用特意避开他的目光,只微微把脸贴在他的胸前,半响不语,直到齐光再次追问,方缓缓的开了口,语气带了几分幽怨:“你若再待我坏上几分,我心中自然不愿有你。”
  齐光原本紧绷的身体因这一句破了僵,即刻笑了出来,昭华却是回身以手捂住他的嘴,眼中带了几分嗔意:“你想召来人不成。”
  齐光握住昭华的手按在胸口,满目情深,低声笑道:“阿秾,朕的阿秾,你可知这是我平生听过最为欣喜的一句话。”
  昭华红唇轻弯,眼里含了几许笑意,娇声道:“圣人又拿话来哄我。”话音儿一顿,又娇滴滴的说道:“可我喜欢听。”
  齐光忍不住笑了起来,柔声道:“朕句句肺腑之言,当日朕曾与母后说过,如何送你出去的便要如何把你迎回,今日朕做到了,以中宫之位来迎娶你,必生生世世不负于你。”
  生生世世不负于我吗?昭华不禁一怔,又觉这话可笑,许是现在这话尚有几分真心在内,可韶华易逝,红颜易老,谁又知道数年后会是什么样的光景,说不得又有那如花美人得了眷宠。
  齐光见昭华久未回话,眼底不由一沉,磨了磨牙在她脖颈上咬了一口,轻哼道:“怎么?不信朕所言?”语气里莫名带了点委屈的意味。
  昭华回了神,伸手搂着齐光的脖颈,娇声软语:“不敢信,我何德何能让圣人这般待我。”
  齐光轻轻一叹,心里明白这话半真半假,真的是那句“不敢信”,假的是她后半句那惶恐之言,再多的誓言也不如实质行动来的真心,齐光不信自己捂不热她那颗心,终有日她的心会如自己这般只有他一人。
  “你若真有惶恐之心倒是叫朕欢喜了。”齐光啃咬着昭华一截细嫩的脖颈,微微用了力气,含糊不清的说道。
  “圣人。”昭华一缩脖子,又痒又疼,嗔道:“您弄疼我了。”
  齐光低笑一声,恨不得立时把她生吞入腹,抬手暧昧的摩擦着他啃咬出红印的那截纤细白皙的脖颈,低低的笑了起来:“朕舍不得走了。”
  昭华被齐光的举动弄的极不自在,又听他这般说,又羞又恼,不由语带嗔怒的道:“您在这般,我要生气了。”
  齐光不由笑出声来,安抚性的拍了拍昭华柔若无骨的小手,又紧紧的攥在手里,待敛了笑意后,才道:“不闹你了,朕今日来却是有一件正经事要告知于你。”
  昭华挑眸看向他,便听他道:“朕已拟旨把逸哥儿和泰哥儿封王,等你入主中宫后旨意便会发布下去。”说道这,齐光眸光一凝,接着道:“逸哥儿封为和顺郡王,泰哥儿则是和敬郡王,你觉得这两个封号可好?”
  昭华知逸哥儿和泰哥儿都由出身卑微的生母教养,此举已让两子失了先机,如今这般封为郡王,若是只册封一人,百官只当是齐光看重的表现,可皆为郡王,无不是昭示文武百官这两子皆不是他所属意的太子人选,可以说彻底斩断了他们的帝王路。
  “圣人何至如此。”昭华明眸微垂,低声说道,掩去眼底复杂的神色。
  齐光神色不变,只瞧了昭华一眼,说道:“朕曾说过朕亦有私心,且这私心只用在了你一人身上,阿秾,为朕生一个儿子,这锦绣江山朕都会交付给他,日后,也将由他为他两个兄长册封亲王位。”说完,齐光扶正昭华,望着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美丽眼眸,那目光是那样专注情深,又似要探清她心底所想,昭华红唇微动,齐光便站起了身,道了句:“朕在宫里等你。”不是不想听她的娇声软语,只是,怕她所言非所想,倒不如不听的好。
  昭华在齐光走后心思也久未平静,即使她不想承认,也知齐光此举是为了她,这便是帝王之爱,为他所喜,便可把让人可望不可即的东西送至你眼前,若为他所恨,生杀予夺便在他一念之间,思及此,昭华不禁打了一个寒颤,这样浓烈的,好似掺了蜜糖的□□一样的爱,让她避不得,退不得,只能顺着他所安排的一条路走下去,直到他负她,或是自己生命终结的那一刻。
  三月十四,十里红妆由武安侯府抬出,三月十五,己未大运,上吉,这一日正是立后大典,谁又能想到在崇宗四十二年那个丧母失父,前程未卜的少女会有今日的荣耀,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,竟以再嫁之身入主中宫,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。
  一年前,她身着嫁衣嫁进了魏王府,一年后她身穿九重凤袍登上了高位,昭华望着眼前的玉阶,一步步走的气定神闲,身后华丽的裙摆逶迤一地,绣以翱翔金凤的凤袍栩栩如生,展现在文武百官的面前,直至她步至大殿最后一个玉阶。
  齐光目光牢牢的锁定在昭华的身上,她的美是毋庸置疑的,只是这一刻,盛放到了及至,齐光不由勾起嘴角,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是属于自己的,这样想着,微微探身出去,把手递了下去。
  昭华握住他递来的手,与他并肩站在大殿上,高高的俯视着跪在两侧的文武百官,心在这一刻怦怦跳得厉害,她终于明白为何自亲骨肉会因为权势斗得你死我活,因为这种她站在高台之上,令百官俯首的感觉简直让人欲罢不能,在亲手接过象征后宫权利的凤印后,昭华只觉得恍如隔世,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想过会有今日的荣耀,当耳边响起一声声“千岁”的时候,昭华露出一个笑容,她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起点,今后她要走的路还有很远,也许不久的将来会有如花美人想要重复她今日的荣宠,也许在她有了子嗣的若干年后,皇权之争的号角会再次唱响,可她知道,只要她牢牢的系住身边这个紧紧握着她手不放,这个天下最尊贵的男子的爱与宠,让他一生的爱恨痴狂都只为她一人,她终将立于不败之地,成为盛唐最尊贵的女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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