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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啊!好饿啊!他捶捶床板。
  瘦和尚正在念经,发现小孩儿紧盯着自己:要学吗?
  小孩儿嫌弃道:才不要,吵死了。
  过了没一会儿,小孩两手撑着蒲团,脖子朝后仰,看着瘦和尚道:和尚,咱们去挖野菜吧。自从拜师失败后,这小孩儿就没叫过大师,整天和尚和尚挂嘴边。
  瘦和尚应了。
  照例小孩儿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,瘦和尚一手拿着篮子,篮子里面有个小锄。
  这孩子别看个头小,歪点子却是不少,本就是易走歪路,还想着从瘦和尚这儿学些杀招去。瘦和尚自是不肯,他求过一阵后竟也不求了,也不走,只是跟在他身后,像个小尾巴似的。
  明明脸上写着无聊啊无聊,却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。
  走进林子深处,瘦和尚蹲下来,用锄头挖野菜。
  小孩儿往里走了走,指着发现的一大片野菜:和尚,这儿有好多!
  瘦和尚走过去,挖了浅浅一篮子后便站起身。
  小孩儿:这里还有!
  瘦和尚向他伸出手,小孩儿愣愣地把手放在他手上,两人沿着山间小路慢慢走着,阳光丛叶子缝隙中洒下来,斑驳的光影在他们身上跳跃。
  这些够我们吃了,剩下的留着,雨水一淋,又会生发。如果全挖完了,我们吃不掉也会扔掉,下次来这里也没有多少可以挖了。
  小孩儿抹抹眼睛,瘦和尚怕自己语气重了,伤了他的心,却听他委屈地道:从没人跟我讲这些道理
  他们只会觉得我坏,教不出来,不值得教
  瘦和尚叹一口气,世上从没有不值当教的孩子,只有不合格的大人。
  后来,小孩儿向瘦和尚拜师,不学杀招,学禅理。
  瘦和尚统共就念得经书一两本,肚子里真货不多,怕耽误孩子,就收他做俗家弟子。
  等他长大是去是留,但从本心。
  给小孩儿取了名,叫无怀。
  可这拜师竟也像没拜过一样,瘦和尚喊小孩儿还是喊小孩儿,小孩儿叫瘦和尚还是叫和尚。
  瘦和尚对小孩儿不像是养徒弟倒像是养孩子,从镇上得知开了学校,忙报了名,让小孩儿去上学。
  一日,小孩儿背着装书的包从小镇回来,却见寺庙外停着一辆车子,进了门就见着四个男人和瘦和尚坐在廊下,面前杯子里盛的是几个月前刚揉成的绿茶,绿汪汪的水衬着粗糙的杯子,有几分幽然的禅意。
  瘦和尚笑得很开心。
  小孩儿想起今天刚学会的一句圣人言。
  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说乎?
  看来,今晚和尚准备的那些床被子终于有了用处。
  番外三 余生我陪你度过
  心理咨询室里,心理咨询师坐在一把椅子上,他的旁边坐着一位美丽的女士。
  那位女士道:能保密吗?
  心理咨询师点头道:当然。
  女士身体放松,让自己靠在躺椅上,目光轻飘飘地投在壁纸上。
  这壁纸颜色十分柔和,淡淡的一抹七彩横亘在温暖柔和的底色上,像一抹彩云。
  大都好物不坚牢,彩云易散琉璃脆。
  我是文静,当年刘万林当队长时,队里唯一的女性。
  当年真是一个值得回忆的好时候。
  那时候我、萧晓、刘万林还有许安他们,关系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。
  当然,这只是一种形容,我的性别不允许我进行实践。
  心理咨询师表示理解。
  文静微勾的嘴唇抿了抿,神色变得怅然。
  那几个臭男人对我是真的好,什么都让着我先,还是默默的中国绅士风,照顾别人于无形。
  我挺感激的,但我又特别讨厌自己这种柔弱,我能进这个队本就说明了我的强大,但在我进了这个队后就总有一些现象表明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。
  这挺让我不能接受的,强大是我的盔甲,我讨厌自己保护不了自己的感觉。
  凡人都有弱点,我知道。我这是一种病态,我也知道。
  但我就是改不了。
  好在刘万林并没有找我谈心什么的,这让我不会那么难堪,又让我有点失落。
  他是我想成为的样子。
  我很倾慕他,简单点来说,就是想嫁给他。
  爱情是什么?我不知道。我这是爱情吗?我也不知道。
  但我的心告诉我比起萧晓送我的枕头,我更喜欢刘万林暗地里被我瞅见的皱起的眉头他在担心我。
  当然,身为队长他关心队员很正常。
  但无形中,我、他和萧晓之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。
  我倾慕他,萧晓喜欢我,他呢?
  我不知道。
  他总是在空闲时出神,摸出皱巴巴的烟盒,叼一根烟看着远处。你不知道他的视线落在哪儿,你也不会知道他的目光会为谁停留。
  三角形是稳定的,但缺失了萧晓后,我们就伪装不出安静宁和的模样了。
  我为什么喜欢他?是因为他的强大,他是我心中的神!
  可神竟然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。
  萧晓感染病毒死了。
  我恨病毒,更恨刘万林。
  可我从来没深想过,恨中包含了什么。
  直到最后我理智下来,抽丝剥茧,发现有我追悔晚矣、求而不得、不愿面对自己的情绪。
  可那时的自己是怎样的呢?
  我紧咬着他不放。
  为什么不救萧晓?!
  然后就是刘万林任务失误被开除军籍。
  丧尸病毒扩散。
  他带回来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,那个小伙子叫原远道,跟在他身后面一脸崇拜地万林哥来万林哥去。
  他露出了久别重逢的笑意。
  而我,困在萧晓死去的阴影里面走不出来的我,只能一次又一次去提醒他。
  你杀死了他。
  我很了解他,他会歉疚,会一听到哥这个字就会想起萧晓。
  我把他也困在里面了。
 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
  总要有人陪着我一起,总要有人不忘记萧晓。
  那个有着腼腆笑容的大男孩。
  他会把喜欢放在脸上,会竭尽全力地对我好。
  可后来,刘万林居然跟原远道在一起了。
  那个沉默的男人居然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了。
  房间里一片寂静。
  文静垂首,脖颈白如雪,睫毛上坠着泪珠。
  过了一会儿,心理咨询师听见抽泣声渐消,将手边的抽纸放在文静面前的小几上,问道:后来呢?
  后来?
  后来他们经历了很多就在一块儿了,现在不知道在哪儿恩爱着吧。
  心理咨询师皱紧眉头,这位女士和他以前的患者很不同,他都不能分辨她是否有心理疾病了。
  听她说了这么多,感觉也应该是琢磨了很久。
  心理咨询师想不通,试探着问道:那你觉得你对刘万林抱有的是什么感情呢?
  文静笑道:那不是倾慕,是仰慕,我太想变强了。
  恕我直言,文小姐。心理咨询师斟酌了一下,道,你好像并没有彻底相信我。
  我是心理医生,你可以相信我,只有将痛苦说出来,治疗才有效果。
  文静看着他笑,道:能说的我都说了,的确好多了,谢谢你医生。
  她还是不愿意说。
  心理医生妥协道:好吧,文小姐可以考虑考虑,如果想寻求帮助,随时可以找我。
  谢谢。
  文静走到门边,停了下来,像是不放心似的,对坐在原地的医生道:希望您能保密。
  医生道:我会保密的。
  文静拉开门,像是听身边的人说话一样,嘴角勾起来,半是无奈半是幸福的模样,点了点头,回头对发愣的医生道:再见。
  说完她便离开了。
  心理医生站起身来,拉开窗帘。没过一会儿,文静就出现在楼下,同在心理咨询室里不同,她变得温柔极了,像是陷入恋爱中的少女一样。
  心理医生见过许多患者,有的可能在心理咨询过程中狂暴不已,出门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温文儒雅的人。
  这是一种自我保护。
  但文静不是,心理医生注意到,她走路的时候总会往一旁看,情绪起伏也比较大,嘴巴张张合合,像是和旁边的人交流一样。
  但她身边并没有人。
  总要有人不忘记萧晓。
  她身边的人就是萧晓吗?
  我都做到了啊。
  文静对着身边的萧晓瘪瘪嘴巴,掰着手指数道:你看啊,去看心理医生,然后行李也收拾好了,今天下午咱们就出发,到处玩儿。
  萧晓无奈地笑着,摸着她的头发:文静,心理咨询你只做了一半,你隐瞒了一部分
  这样你就好不了了。
  文静有点生气,自顾自地走了一会儿,转头对萧晓说:你走开,我不想跟你讲话。
  文静生了一会儿气,感觉到萧晓正扯自己的袖子,气就消了,笑道:好不了就好不了,有你陪着我怕什么!
  她又委屈似的补了一句:我就想陪着你,咱俩一起
  可她又忍不住想起自己隐瞒了的内容。
  她等刘万林喜欢自己等得心灰意冷,最后还是跟萧晓在一起了,他俩都约好了丧尸病毒一完就扯证
  可没过几个月萧晓就死了。
  其实她最恨的是自己,困住她的不只是萧晓的死还有她后知后觉的爱意。
  文静往旁边一看,空无一人,只余一缕风吹过,枯叶被卷着,在地上翻滚着,发出破碎的呻吟。
  她抱着手臂,突然觉得有些冷。
  第二天早上,文静睁开眼,就看见萧晓趴在床边,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:早安,亲爱的。
  文静红了眼睛,心下稍安:早安。
  萧晓道:你昨天没睡好吗?这么重的黑眼圈。
  文静爬起来,走到镜子前用梳子梳了几下,扎了个利落的马尾。
  我有黑眼圈,你就不爱我了吗?
  镜子里的萧晓红了脸,支吾着说:爱爱吧。
  还敢迟疑,小心我揍你啊。
  萧晓红着脸,小声地转移话题:咱俩什么时候走啊?
  现在。
  现在?!
  文静穿好衣服,拿起行李箱:嗯!
  最后看了看住了这么久的宿舍,目光扫到桌上的一封信,笑了笑,带上门走了。
  她走了?
  小杨道:走了,这是她留下的信。
  李天拆开一看,额角青筋蹦了蹦,递给一边的秦江等人。
  小队剩下几个人对着展开的信纸,愣了愣。
  就那么一行字:世界那么大,我想去看看。不必担心,保重。
  汽车在道路上驱驰,萧晓在副驾驶座上坐着哼歌。文静在他的歌声里,看着车子前方的落日余晖。
  突然想起了那天,她看望原远道后离开,刘万林就在她身后目送她离开。
  那个男人好像一直没有怨恨过她。
  你想什么呢?
  文静笑着回道:想咱们下一站去哪儿,下下一站去哪儿
  余生我陪你度过。
  番外四 两小只的放风时间
  早上,闵锦起床洗漱完毕后,走出洗手间,拉开窗帘掀开被子,手贴在许安睡得红扑扑的脸上。
  起床了,懒虫。
  唔许安用小手推了推哥哥的脸,努力把自己往被子里塞,眼睛闭着,嘟囔道,不起,不起。
  闵锦见他困得很,就没再坚持,下楼吃完早餐,就进了书房,将养父留下的作业做完。
  出书房后已经是上午十点了。
  保姆打开门走进来,拘谨地对他点点头。
  养父不喜欢闵锦对这种没什么智慧的人走太近。
 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拉低智商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。他是这么说的。
  要不是许安在学业成绩上表现得不错,养父也有可能把他俩分开,这个人就是一个自私到不择手段的疯子。
  闵锦也跟着点点头,走过去倒了杯水。
  许安从楼梯上走下来,揉了眼睛,糯糯地喊了声哥哥。
  闵锦问他:洗漱了吗?
  许安点点头。
  保姆从厨房里端出热好的早餐,几片面包和一杯牛奶,放在桌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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