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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张小花睁大眼睛看向林玥欢,觉得自己有些不明白林玥欢在说什么,身体却微微发抖。
  “铁生哥那日被长公主囚禁,挣扎间后脑磕到了桌角,魂魄离体,正好听到长公主要杀您,便一路尾随而去,可他什么都做不了,莫哥救您那日,铁生哥就在您身边,我和莫哥就是从铁生哥那儿知道这些事的。”
  张小花不知道魂魄离体和死掉有什么区别,这孩子还要拐弯抹角地安慰她,只是她现在没法想这些,听到自己的相公被人害死了,立马红了一双眼睛,“那个杀千刀的贱人,有什么了不起,不就是皇帝的闺女吗,她给我等着,老娘生下相公血脉后,一定要和她拼个你死我活,为我相公报仇,那个贱人,贱人!”
  莫三孚和林玥欢心头微微一挑,颇感惊讶,这天下敢这么毫无忌惮地骂长公主贱人的平民也就这一个了吧?!
  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,林玥欢怕她动了胎气,忙道:“嫂子别急,铁生哥没死!”
  张小花立即睁圆了一双红通通的眼看向林玥欢:“什么?”
  “铁生哥没死,只是因为身体受创,又担忧您的安危,这才会灵魂出窍,如今他已经回去他身体去了。”
  张小花闻言,渐渐放松下来,眼泪却刷拉拉掉了下来,哽咽道:“我还是不会放过那个贱人的。”
  莫三孚、林玥欢:“……”
  一路行至京城,再无意外,而京城内,一场筹备已久的战争即将爆发!
  进入京城后,莫三孚着人打听了莫铁生的消息,得知状元郎被长公主逼婚受伤昏睡多日,已醒来的消息,而长公主也被继后下令思过。
  虽为思过,实则软禁。这个元后所出长公主年幼丧母,虽然被称为“颇有皇家风范”,实则是骄傲自大,面上彬彬有礼、大气不凡,实则自私孤傲,自认高人一等,就连继后都不被她放在眼里,当初天下未定时,莫三孚曾见过这个长公主两三面,每一次都让他皱眉。
  不过长公主做出这等家里人还强抢民男的丑事,被越乔书呵斥,被继后软禁,日子怕是不太好过。另一方面,莫铁生虽得到“皇家的解释”,但实在是心灰意冷,在这京城也是呆不下去了,便让门下管事代为上交了归隐之意,言要去寻找妻儿。
  这事儿在京城里还闹得人人皆知,莫铁生还不至于太蠢。
  莫三孚一行人在落脚的客栈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此事,一旁大腹便便的张小花直接愣住,捏着勺子的手泛白。
  莫三孚与林玥欢对视一眼,林玥欢微微点头,策反莫铁生,让其在尹黙起事时助一臂之力也是不错的。
  夜,莫三孚等人客栈所在的西城区只有寥寥灯光,莫三孚坐在床上,接过林玥欢递过来的布巾,将脚上的水擦干。
  林玥欢坐在莫三孚身边,闭着眼睛,耳边是嘈杂的喧闹声,面色十分难看。莫三孚扭头看他,将他拉到自己怀里,手指一动,便屏蔽了林玥欢听力,“不爱听便别听,何苦为难自己?”
  林玥欢这一年来力量不稳定,身体强度却不再如刚复生时搬荏弱了,却带给他无端的烦恼,他知道每个地方都有藏污纳垢的地方,却没想到这世上竟有这么多禽兽不如的人。
  “我只是想知道,他们的罪下了阴曹地府应该用那些刑法!”林玥欢在莫三孚怀里冷笑。
  “我们此番行动背上的因果不比他们少!”
  “我宁愿背上因果也想杀了他们!”
  “嗯!”
  第二天,莫三孚带着林玥欢开始在京城游览,而随行的管事则去找住的地方!
  如今已是冬月,京城的冬月十分寒冷,每个出门的人都裹着厚实的棉衣,莫三孚二人皆穿着皮草,披着披风,寒冷的天,街上行人很少,幸而今日是个晴天,街上积雪也化了个干净,人还是比较多的。
  莫三孚二人一马一路走来,看来,街上却总显得萧条。
  “驾!”一个打马声传来,莫三孚伸手将林玥欢拉至身边,抬头看向驾马之人,接收到那人的目光!
  “京城重地竟也有人当街跑马?”那人一身常服,没有腰牌佩剑,这守城的官兵竟也放他跑马,看来这人在京城里也是的熟面孔了。
  “嗯,走吧!”那人他认识,叫左宇。
  夜里,莫三孚和林玥欢躺在管事临时整理好的卧房内,这栋房子是管事租的,西城区,山羊胡同最里边的一个四合院,四合院内除了主人一家便只有一个书生和莫三孚一行人居住。
  京城城内虽然宽大,但依旧寸土寸金,而城外的庄子则多数是达官贵人们的产业,想要买到一处宅子或庄园简直难上加难。
  莫三孚等人只能先租个房子住下再说了。
  不过,他们在这儿也住不久,或许要不了一年就能将大和越氏拉下皇位。
  “最近长子动作频频,越乔书已是注意到他,且印庸,怀楚已掌握其反叛的罪证,咱们何时动手?”林玥欢问莫三孚。
  自从知道怀楚和印庸乃是自己人后,便令其二人心和面不和,合力掌握越耘东向。
  在越乔书几个儿子中,四子莫三孚不了解,且四子乃是林玥欢的棋子,不作考虑,二子越航虽有治军理国大才雄心却无大权,三子越秖无治军理国之才,却因莫三孚之故有一批忠心爱国的有勇有谋之士,长子越耘野心勃勃,手中军权仅次于越秖,且其正妻乃是当今中书令之女,尚书令的嫡亲外孙女,军权、政权皆不落。
  是以越耘才是莫三孚几人最大的威胁,且其人还是当初欲将林玥欢卖至倌儿馆的人,即使林玥欢不提,莫三孚也明白这个人必须出去。
  幸而,越乔书对长子并没有那么看重,认真说起来,他对除了四子之外的几个孩子都不看重,只是越秖身边的能人不少,这些能人皆受到重用。
  所以,越耘早已是按捺不住了。
  此时林玥欢这番问,莫三孚便答:“等他按捺不住心底怨恨,起兵逼宫之日便是他葬身之时。”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国庆快乐!
  ☆、第七十八章、大乱(二)
  大和高宗四年,中原大地频频发生命案,命丧之人死状凄惨,备受折磨,一时间人心晃晃,阴风阵阵,其中京城重地乃是命案发生最多之处,京城人士闭门谢客,来往渐疏,乃至门可罗雀。
  四年冬,京城之地高挂红绸,爆竹声声,临近春节,这冷清萧条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。
  腊月廿四,小年,莫三孚等人配合房冬热热闹闹过了一个小年,而此时皇宫内确是一片凑云惨淡。
  莫三孚带着林玥欢,烧上一盆炭火,温上一壶清酒,配上房东送的京城小吃,坐在阁楼上,望着皇宫方向,默默无言。
  小年,是皇帝陛下开年宴宴请群臣的日子,四品以上官员都会进宫吃宴,而大年就是皇帝的家宴,除了内室宫人和皇亲国戚,没人有资格去。
  所以今天夜里的皇宫就是一个笼子,将大和的大小官员集中在一起的笼子,也是猎人一网打尽的好机会。
  不过今天的猎人注定是失败的,这个笼子会变成抓他的瓮。
  一月前,莫三孚收到印庸传来的消息,越耘和中书令商量,于小年夜起兵逼宫,控制一众大小官员和皇亲国戚,逼越乔书退位。
  莫三孚让印庸通过凤檀将消息传给越乔书,凤檀几个女妖在选秀时就是一批次的,她们联系也合情合理。印庸的外表和表现的性格多是懦弱无能,在五个妖里最依赖的便是凤檀,她二人在分开后也是经常联系。
  越乔书知道消息后并没有遏止越耘的动作,而是在皇城里布了个套,等着越耘钻进去。
  喝着手里的酒,莫三孚突然看向林玥欢,“欢儿要去看看吗?”
  林玥欢愣了愣,抬头看他,随即笑笑:“也好!”今天要处理的人不止是他的仇人,还有背叛莫三孚的那个人!
  莫三孚起身,林玥欢给他整理了一下披风,莫三孚看了看他低垂的眼,伸手揽了他的腰。
  寒风微弗,阁楼里早就没了人影!
  莫三孚二人躲过侍卫来到宴会的御花园,此时逼宫之事已经结束,越耘被押着跪在地上,怀楚也跪在地上,泪眼婆娑地指控越耘的罪行,并解释自己为何会注意到越耘罪证的原因。
  越乔书站在上位,气得浑身发抖,继后在他左手边看着越耘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,她心底究竟怎么想而凤檀站在越乔越乔书右手边,冷眼看着,她身后则是畏畏缩缩的印庸。
  而另一边,中书令单迁则是对越乔书破口大骂:“哈哈,好一个皇家风范,他越家的皇家风范就是教出个嫡公主给我而自己带绿帽子,好一个皇家风范,毫无伦理,罔顾伦常。”
  越乔书听了气得发抖,只是还未说什么,继后就坐不住了,她所出的公主还没定人家呢!立马就历喝一声,泪眼道:“单大人,你这说的什么话,长公主未曾教养好,是本宫的错,何必抹黑皇家,是本宫对不起姐姐,姐姐过世多年,本宫继位两年,未曾教养好长公主,乃是本宫疏忽了,关皇家何事?关陛下何事?”
  越乔书听了这番话,面色稍霁,对侍卫喝道:“把这疯子拉下去。”
  单迁被拉了下去,越乔书看着下方的儿子,怒火滔天,却没说话,一时间全场静谧,此时一个红衣妇人踱步上前跪在大点之下,“儿臣有事要报请父皇!”
  凤檀见此,微微皱眉,“王妃何事非现在说不可?”
  底下妇人乃是翼王妃,礼部尚书之嫡女,面容秀雅,气质清冷,此刻却不卑不亢地道:“秉贵妃,乃是关乎国之大事!”
  凤檀厉色道:“后宫不得干政,翼王妃不知道?”
  不是凤檀想要越过继后出头,只是底下这人不是别人,就是那生长在阴暗之地的赤阳牡丹,性子冷淡,对于参与进人间权力争夺也没兴趣,现在怕是等不及要脱身了。
  赤阳答道:“此乃关乎大和之事,儿臣乃大和之人,有责任为此说话!”
  凤檀还想说什么,却突然听到莫三孚的话:“凤檀不必阻止,这事儿一起说出来也没什么!”
  凤檀微微一愣,眼睛看了看莫三孚所在之地,之后便未曾再说什么,而是看向越乔书,踌躇不定,“陛下,这事……”
  越乔书深吸了口气,反正皇室丑闻不止这一件,让她说了又何妨,“说吧!”
  “谢父皇!”赤阳磕头,而后取出一叠信件,“此乃儿臣夫君翼亲王与太子身边谋士的通信,信上有其交代谋士游说太子逼宫的话,有翼亲王合谋陷害江南总督的通信,这里的信件很少,都是我偷出来的,其他多数都被翼亲王烧了。儿臣此番进言不为别的,只求陛下放了老父,老父是无辜的,他从一个小小县官一路为民到今天,如今耳顺之年,竟被女婿推出去顶罪,儿臣寒心,宁以此贱命,换老父一命。”
  赤阳说完竟将一枚瓷碗碎片□□了脖颈,越乔书本身就气得说不出话,还是凤檀下令请来太医将赤阳那条命堪堪保住,而越秖惊吓之下连连叫冤,他的正妻是否生死不明也不管了。
  越乔书看向下方叫冤的儿子,突然就冷静了下来,难怪皇帝就是孤家寡人,不是皇帝绝情,是亲人让皇帝寒心。
  看看看看,他的妻,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儿子的名声地位,在后宫中用尽肮脏手段,他的儿子,一个个都惦记着他身下的位置,他的女儿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!
  “来人!”越乔书站起身,“太子夺去太子之位,没收一切财产,贬为庶人,发配西南,永不得离开。翼亲王夺去亲王爵,贬为庶人,发配西北,永不得离开,着循王和云王共同监国,下去吧!”
  越乔书说完便欲转身离开,可是他这一动,喉头忍耐多时的鲜血便吐了出来,站在他身边的继后和凤檀连连忙了起来。
  皇宫里一团乱,莫三孚二人也失去了看戏的兴趣,遂回了四合院。
  第二天,京城戒严,本来微微回暖的气氛又紧张起来。房东婶子战战兢兢地回到院子,关上大门的那刻俨然是松了口气。
  “哎哟,好好的太子,皇子不做,非做那些事儿,真是的,苦了我们小老百姓哟!”
  房东婶子嗓门儿大,坐在屋里头对弈的莫三孚和林玥欢同时听到了,林玥欢抬起头看了莫三孚一眼,笑了笑,对旁边的小厮说:“去问问出了什么事。”
  莫三孚落下一颗棋子,看着那小厮掀开门帘,打开门出去,道:“今年这年怕是不那么热闹了!”
  林玥欢说:“京城的生意帕耶难做了。”
  这时院子里就传来了小厮和房东婶子的对话。
  房东婶子说:“说是戒严了,轻易就别出门了,更别跑到那个犄角旮旯去,别被当初叛军处理了。”
  小厮跑回来说了事儿,莫三孚和林玥欢漫不经心地听着他回报,也只当做调剂笑料。京城虽然戒严,但大和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。
  可是当他晚上就传来太子死在了太子府,死状凄惨,而翼亲王越秖则是带着谋士军队潜逃,还打杀了一对守城军。
  太子身死,皇子潜逃,越乔书似乎早没了那分对亲子的怜悯之心,下令抄了太子府,给太子的嫡子一个郡王名头,其他庶子什么都没得到,而潜逃的越秖则下令全府收押,除了还在昏迷的翼王妃,其他人都无论老少皆被收押在监。
  可是这事儿还没完,在腊月廿八这天,京城的水刚刚静下来,当天晚上农棱就带了个人来到了莫三孚等着居住的小院。
  莫三孚将人带进了小院的客房,让贴身服侍的小厮去烧水,而后才看向农棱和他抱着的那个男人。
  “出什么事了?”莫三孚问农棱,农棱现在的身体是他自己的,他用钱符附身的那个身体被杀了,莫三孚早就知道,钱符被毁他怎能不知?
  附身的身体被毁,农棱也有些虚弱,他把人放到床上,解开盖住头的斗篷,林玥欢见了立马从椅子上坐了起来,厉声问农棱:“他怎么会在这里?”
  农棱一愣,冷笑道:“为了刺杀那个狗皇帝,被伤了,一条命差点就这么去了。”
  林玥欢说:“为什么要提前行动?”
  农棱没说话,林玥欢也缓缓坐了下来,莫三孚听了他二人的对话,也有了一个猜测,拍拍他的手,“别想太多,这事儿早晚得发生,只是提前了而已。”
  林玥欢说:“按照我们的计划,他能全身而退的。”
  农棱看着床上的人没说话,他也是计划的参与者,何尝不知道按照计划他们都会全身而退,只是这人不知道他是妖,在听到要自己替他去死后竟然做出了这种蠢事,“真是愚蠢!”
  大和高宗四年年末,高宗皇帝被刺杀重伤,昏迷前令二子越航继承皇位,并斩首三子和四子收押在监的家眷仆从,用最残酷的方式将其一一解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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