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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在艺校只混了半年,却缔结了这段不堪的缘份…这是我的心结啊。然后跳舞,然后开茶楼,然后经营文具店,懵懵懂懂中什么都有了。
  我这个过早结束了自己年轻的普通人,如尘世间的一粒微尘,可为什么我会有了不同寻常的欲求呢?我想我是个不懂爱的人就好,可为什么我在渴望、强烈地渴望着那肌肤相亲、那异样的冲动、那心惊胆战又莫名其妙的迷醉感觉呢?
  小飞,你是一种毒吗?不,不是的,小飞永远是无辜的,我不能推卸责任,不能轻易归咎于谁。那么我呢?我也是无辜的。我从未想过要游戏人生,也从未怀疑过这世界是美好的。
  不管怎样我都热爱着生活,我努力着,积攒着每一分钱,尽量为自己和家人创造好的物质条件,让老婆孩子过好一点的日子。
  我与邻为善,遵守公德,看新闻里的人间惨景会鼻子发酸,甚至给希望工程捐款救助过失学儿童…我应该是一个好人啊,可为什么好人会不快乐呢?为什么?
  我正胡思乱想着,曼丽在一旁叫了起来:“嘿!不错!这装修还满体面的嘛!小兔崽子,你怎么找到这个房子的?”我微笑着说:“喜欢就好。”曼丽说:“房租不便宜吧?你舍得?别住了两天人家找我们来要房费。”
  我说:“不会的。”黄小秋说:“多少钱?我们娘俩儿恐怕住不起。姓肖的我告诉你,别以为这样你就补偿了,别以为!”曼丽说:“哎呀,这不挺好的嘛!你快别说这些气话了,来都来了。你真是的。”
  黄小秋的脸孔扭曲着,无比痛楚地叫:“我黄小秋从来就没靠过别人!从来都没有!我原来指望着小飞长大了能有个依靠,可是不行,小飞他不行…可是,我靠他姓肖的算什么?算什么啊?!走!我们回河北,马上就走!”
  “小秋!”曼丽说:“你发什么神经啊你?你还能活几年?你还能管小飞几年?是,你没靠过别人,这么多年都一个人挺过来了,我佩服你。
  可你不也是苦了一辈子吗?我问问你你幸福吗?你快乐吗?小肖也没说你靠他了不是?他…他不是心甘情愿为了小飞吗?别这样了,真的,没什么,真的没什么。”
  我也望着他,深深地说:“黄老师…你别激动…大家都是朋友,朋友之间别想这么多了…”***黄小秋终于安静了下来,又坐在沙发上沉默了。
  我和曼丽便迅速地与房东办理了租房合同,把房子租了下来。在搬家的时候我的心又在瞬间异样激动了一下,我仿佛觉这样一种安排或结局应该是早已注定了的,甚至有种似曾经历过的感觉,看着车窗外的高楼大厦向身后飘去,形同梦境。
  突然有些痒,小飞坐在身后,伸手揪我的头发。怎么了?我看着他。他手里捏着一根白发,递到我的手里。
  是我的白发么?我已经有白发了么?我把那根白发接过来,丢到窗外去。我问他:“哥哥老了么?你却一点儿也没有老,还是那么好看。”
  “咳咳。”旁边的黄小秋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。我只得收敛了起来,不敢再表露出什么情绪。他们的东西并不多,但等一切安置完毕之后,天已经变暗了。我的肚子“咕咕”叫着,我才想起来这一天自己竟然忘记了吃东西,浑身顿时酸软了起来。
  刘梅又打电话过来,我应着说回家以后再和她解释。离开了江边路,我在路边的商店买了一个面包一瓶饮料坐在公共汽车上吃着。
  窗外灯火通明的,这城市越来越美丽了。公共汽车里很拥挤,我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啃面包,象个可怜的流浪汉一样。
  我这又是何苦呢?我不知道,真的不知道。赶回家里,我看见文具店的柜台里已经很空了。刘梅先说要进货了等等,又问:“你吃饭了没有?”
  我敷衍着说:“吃过了,几个朋友一起聚了聚,在饭店里吃的。”她凑了过来,伸手弹掉了挂在我衣领一角的一颗面包屑,戏谑地说:“在饭店里吃面包啊?蛮新潮的。”我窘了一下,立即打岔说:“毛毛呢?”
  她说:“在隔壁家和她的小伙伴儿玩儿呢。”我应了一下,去洗澡了。洗完澡以后,湿淋淋地出来,看到刘梅已经安置毛毛在她的房间里的小床上睡下了。
  我吹干了头发,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。一回头,才看见刘梅洗了澡,竟然换上了一件半透明的内衣,忸怩地扮着风情状地坐到了我身边,一股女人身体的味道漫入了我的鼻孔里。
  我有点儿诧异地望着她,她湿淋淋的样子,她那三点式带着蕾丝花边的半透明内衣,那种俗艳的粉色,不知道是什么纱制成的,看样子很是崭新。
  可这件纱衣并没能衬托出她的性感,反而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和剖腹产留下的疤痕暴露无疑。她还买弄般地叉开了双腿,让那敏感部位若隐若现的,分明是一种勾引和挑逗。
  我心里涌起了复杂的潮汐,甚至有些戚戚然了,根本既不躁动也不激动,更没有什么冲动,只是很悲凉了一下。她很投入地伸开双臂背在脑后,象电视内衣广告模特那样眨了眨眼睛,用脚踢了我的大腿一下。
  “干什么呀你…”我说:“…恩,这衣服什么时候买的,怎么没见你穿过?”“不好看吗?”她说:“黛安芬的,好贵呢。”我说:“快进被子里去吧,这么冷,别着凉了。”
  “哼!”她气咻咻地一扭身上了床,用被子裹住了身子,翻腾了几下,把床头灯忽明忽暗地调来调去。我关了电视也上了床,拉过被子一角盖着肚子,又不自主地点了一根烟。
  刘梅把灯关了,房间里一片漆黑,只有烟头的红亮一闪一闪的。她说:“肖你变了。”我不说话。她说:“我今天跟绢子聊天,她说男人有变化是正常的,是因为女人不懂得把握。”
  我抽烟,不说话。她说:“我知道是我不好。毛毛生下来以后,我就根本忘了收拾自己了,有时候头不梳脸不洗的,象个疯子…可是我也没时间啊,家里这么忙,孩子时时刻刻得看着,还有店子,你一天不管可以,我一天不管行吗?…唉,不说这个了…这两天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了。
  反正见了刘大伟以后你就不对劲儿。我也不敢多问你什么,怕你烦…绢子说女人得懂得男人的心,说男人喜欢新鲜感,需要激情…”她翻过身来抱住了我,说:“我今天不新鲜吗?”
  我掐灭了烟,四周完全黑了。我看不见任何东西,在她的拥抱里木然地说:“新鲜。”她说:“你为什么…你不喜欢?”“其实我…”
  我说:“有些事儿一直想跟你说。”“你先别说好吗?先别说…”她低低婉婉地说:“你先告诉我,喜欢还是不喜欢?”我说:“喜欢。”她说“真的?”我说:“…你别问了好么?我现在不想想这个问题。”
  她说:“我知道是真的,你不好意思说,对不对?你骗不了我的!虽然我不年轻了,也有点儿胖了,但比绢子总还是强多了吧?你不知道,她那个小肚子,嘿嘿,也不知道她家老何…也说不定老何就喜欢小肚子呢,谁知道。”
  我说:“你今天怎么象小孩子似的。”她说:“不好吗?有时候我倒真希望自己永远是个小孩子,不要长大…我不要…”她突然哭了起来。***我拧亮了床头灯,扯纸巾递给她擦眼泪,不知所措也很慌乱。
  她哭了一气,把纸巾揉成团儿往地上一丢,又关了灯,仍抱着我。她说:“今天毛毛她们老师跟我说,你们家肖毛毛很有跳舞的天份,应该去学舞蹈呢。我就想起了你。哎?你说给她转到少儿舞蹈艺术学校去怎么样?”
  我根本没心思考虑她说的事情,两天里我的世界发生了天地惊变一般,而这一切刘梅她知道么?
  不管她知道不知道,这对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,我知道。见我没吱声,她又说:“好啦,我知道你对跳舞没什么好印象,那就让她学唱歌吧?画画也行啊,反正总得学点儿什么。以后没有个特长怎么行呢?”
  我说:“她还小,以后再说吧。”她沉默了一下,翻过身子背对着我,我又摸起了一根烟。她突然爬了起来,黑暗中摸索着把我手里的烟一把打掉,说:“抽抽抽,小心得肺癌死了!”
  我深深地叹息了一声,心里好闷。她说:“你到底是怎么了呀?肖?你跟我说个明白行吗?绢子叫我别问你,说你会好的,可…可我看着难受!你要是…你到底有什么事儿?真他妈讨厌!你倒是说话呀!
  从北方到南方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,我…我不想再讲更难听的话出来了,我…”我说:“刘梅你别说了。我对不起你。”
  “什么?!”她“啪”地一下又拧亮了床头灯,灯光下她的脸色惨白,张大着嘴巴,呆呆地望了我几秒钟。然后她叹息着说:“你真的有啊…我一直以为不可能,虽然我一直感觉是…可是…她是谁?!”
  我说:“你不认识。”她说:“不认识可以认识认识!你们多久了?我不希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,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!绢子知道吗?老何知道吗?你们…”
  我说:“你们都不知道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的。”她说:“那是什么样子的?!好啊,肖,我一直以为你老老实实的,我…”我说:“你别激动,要不,没办法说了。”
  “去你妈的!”她愤怒地坐了起来,把枕头丢到地上去了,叫:“不激动?!笑话!我怎么能不激动?!我怎么会不激动?!你在外面都有了,难道我还得乖乖地靠在你怀里听你说吗?!”我说:“你别吵醒了孩子。”
  “你还记得孩子?!哼!好…”她平躺了下来,压低了声音,说:“行,不激动,我听你说,你明白说。怎么开始的?多久了?到哪个份儿上了?准备怎么办?”我说:“十年前,我在艺术学校进修的时候…”
  “十年?!”她又一下子坐了起来“你一下子到了十年前?!好哇,老情人啦!你可真有本事!”我说:“你又激动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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