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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莫老爷子正端坐在沙发上。似乎料准了莫璟羽会来。</p>
  莫璟羽坐到沙发上,看着从不曾亲近过的爷爷,倍感唏嘘。</p>
  莫璟羽从有记忆以来,就试图奋力追赶那虚无缥缈的亲情。起初,她以为只要足够优秀,就能为自己和妈妈争得一席之地。然而等待她的,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。</p>
  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这个血缘上的爷爷,悄然成了她的敌人。</p>
  如今,她恐怕该是爷爷最怨恨的人了。</p>
  两人坐在沙发上,空气一派寂静。</p>
  好半晌,莫老爷子终于开口道:“璟羽,你知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不希望你来接手莫氏?”语气很平和。</p>
  莫璟羽亦是平静地摇摇头。</p>
  莫老爷子道:“不是因为你是个女娃,而是因为你太仁慈,总是用正义的道德标准要求自己。枭雄可以制霸天下,仁慈的君主就只能被吞噬。商场之上,胜者王败者寇。莫氏是一艘沉重的大船,若是不用些特别的手段,永远只能居于他人之下,最后籍籍无名地淹没。”</p>
  莫璟羽沉眸望着莫老爷子,半晌,才道:“爷爷认为,什么样的企业,能永远屹立不倒?无数的创业者前赴后继,一个小企业的生存寿命不过五到十年,哪怕是一个存在了二十年、三十年的企业,也可以顷刻之间轰然倒塌。莫氏集团发展至今,已经有五十年的历史。人们愿意相信莫氏,是前人积累下来的好口碑。若是用恶意竞争的手段击垮其他对手,是彻底丢了莫氏创立之初的信念。爷爷觉得,以这样的方式换一时的风光,莫家的先祖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么?”</p>
  “你不需要拿那一套仁义道德来说教我这个大你两轮的长辈。”</p>
  莫老爷子下颌绷紧几分,只道:“总归是我输了,你该很高兴吧。”</p>
  莫璟羽苦笑道:“我是您孙女,关系再疏远,也叫了您二十多年的爷爷。我从来没想过要跟您争个输赢。或许我曾经想过报复,但是有一个人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温暖。如果被仇恨蒙蔽了双眼,哪怕幸福近在咫尺,也抓不住的。我早就放下了,是爷爷一直放不下。”</p>
  莫老爷子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莫璟羽,问道:“你和纪家千金,是不是早就认识?”</p>
  莫璟羽如实回答:“她就是当初被您误会的金丝雀。”</p>
  莫老爷子苍笑几声:“原来我早就被你耍得团团转。”</p>
  莫璟羽摇头,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并不想以那样的方式订立婚约。一切根由,都是爷爷执念太深,总是在追逐不切实际的东西,才会陷入了没有出路的迷宫。”</p>
  莫老爷子靠在沙发上,“我莫启贤打拼了一辈子,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孙女说道,真是讽刺。”</p>
  莫璟羽没说话,她也不想再惹老爷子生气。</p>
  莫老爷子笑着摇摇头,不知是笑自己的失策,还是笑命运的魔幻。“摩通基金出局,我算是马失前蹄。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要去尝尝牢饭。”</p>
  莫璟羽道:“爷爷在莫氏的股份,我会折算成现金,作为您的养老金。”</p>
  莫老爷子挥挥手,闭了眼睛。“我累了,你回去吧。”</p>
  “爷爷再见。”莫璟羽起身,踏出莫家大门。</p>
  莫璟羽没有想过,莫家的恩怨情仇,会是以父亲和爷爷相继入狱作为结局。</p>
  这个故事,终于是落幕了。她竟有种长舒了一口气的感觉。</p>
  仁慈么?</p>
  莫璟羽回头望着莫家大宅。</p>
  能面无表情地看着父亲和爷爷入狱,大概算不得有多仁慈。</p>
  莫璟羽上了车,手机收到一语音条消息。</p>
  “莫璟羽莫璟羽,你回不回来吃饭?”小老虎的声音软软的,让人很想一口吃掉。</p>
  莫璟羽弯着唇角回了一条语音信息:“我在路上了,很快就回家,别背着我偷吃。”</p>
  纪翎像个要在争出高下的幼稚园小朋友,道:“我又不是哼哼猪。”</p>
  这就是有家的感觉吧。</p>
  莫璟羽浅笑嫣然。</p>
  属于她和小老虎的故事,才刚刚开始。</p>
  她们的故事,一定会有一个童话般幸福美满的结局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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