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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该说的都已说完,如果不怕死,尽管联手过来,反正我死了,你的下场和我没什么两样。如果想活命,那我们自此之后,井水不犯河水。”临渊丢掉手里的剑,换出一把新的,往前走了两步,低笑说道。</p>
  原箫寒几不可闻地敛了下眸,半息之后复撩起,深深凝视住阮霰。</p>
  他和阮霰相隔不远,这人站在灼灼桃花之下,衣衫素白、长发如霜,眉眼姝丽淡漠,刀锋雪色明亮,飞花在他身旁起落跌撞,旋转飘舞成一幅亘古优美的画卷。</p>
  “我……”阮霰回望原箫寒,许久过后,嘴唇动了动,但终究没说出什么。</p>
  他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下场,临渊更是必杀之人,但凭他一个人之力,根本应对不了临渊。这个时候,他竟有几分怨恨临渊口中的月神,为何不多分一些力量给他。</p>
  当下时分,能依赖的、能借助的唯有原箫寒,但原箫寒……口说无凭,临渊所说没有依据,但原箫寒动摇了,他不会同意自己杀临渊,在他眼里,“阮霰”这两个字,这个人,比什么都重要。</p>
  能被人如此看重,实则是人间至温暖的体验,但阮霰心里一阵酸涩,逃避般躲开原箫寒的目光。</p>
  数弹指过后,原箫寒沉沉呼吸,轻轻笑开,像是做出某种决定:</p>
  “我们不能放过他。他所说的,毫无根据,不是吗?不过是为了逃过死劫罢了。”</p>
  “若让他活着,千百年前的永夜灾难,将会再度来袭,这世间之人,又一次沦为他通向至高职位的踏板。”</p>
  “而且,若让他活着,你心底的伤疤会一直存在,一直疼痛。霰霰,我说过会陪你走到最后,就算——如果真如他所说,杀了他,你也会死,那我也一道陪着你。”</p>
  他的语气温柔如昔,话带笑意,仿佛在同阮霰说今日泡什么茶,煮什么汤。</p>
  阮霰双目酸痛万分,飞快紧闭。</p>
  临渊闻得此言,大笑几声:“但我们之间分不出高下,不是吗?战到最后,大概会三个人竭力而亡。”话虽如此,却是平举手中剑,锐利寒锋直指阮霰。</p>
  说不清是谁先有的动作,或许所有招式都发于同一瞬,刀光剑芒在将明的天色里炸开,仿佛一场盛大的燃烧。</p>
  所有的颜色都归于一色,所有的声音都化为一种,杀伐奏响成一阙荡气回肠的歌,在铁色的黎明里飘转向上。</p>
  三个人,两方阵营,实力相当。战局不出意外再度陷入胶着,却见电光火石之间,原箫寒祭出一物。</p>
  “瑞鹤仙,我们还在龙津岛的时候,我帮你暂固神魂,你给我的报酬。”原箫寒轻弯眉眼,对阮霰说道,眸底仿佛碎着星辰,微光盈盈,笑意翩翩。</p>
  “此物名为‘瑞鹤仙’,使用此法器,可制造出一个与自身实力相当的分·身,有市无价。作为你用独明草替我稳定神魂的报酬,请收下。”</p>
  那夜春花泛冷,阮霰神魂几近溃散,覆在脸上的假面脱落,露出真颜。原箫寒以功法与药草相助,换来阮霰冷淡转身。</p>
  今时到底不同往日。</p>
  说来,阮霰的特殊体质,从那时起便可窥见一斑,但两人都将此忽略了去。</p>
  原箫寒将元力注入瑞鹤仙内,刹那间,桃花林里多出一人,此人紫衣黑发,手提单剑,赫然是另一个他。</p>
  战声再起。</p>
  三人三角的稳定胶着态势很快被打破,天枰向一边倾斜,临渊败势昭显!</p>
  一招即落,原箫寒与阮霰乘胜追击,刀剑配合巧妙无缝,织成密网将临渊牢牢捆锁。</p>
  长光如垂天之虹,剑气如龙摆尾,乾坤动荡,天地震撼,纷繁桃林震颤不休。原箫寒以一个刁钻绝巧的角度挑出一剑,剑气冲得临渊接连后退。</p>
  “没想到,你们手上竟然有这等法宝。”临渊吐出一口血沫,明黄衣袍上血迹斑驳,高高在上、游刃有余的神态荡然无存,单剑立地,眸光森冷。</p>
  “就如你没想到自己会死一样。”原箫寒淡声应答。</p>
  他们根本不给任何喘息机会,两道相同的身影,以相当的轻灵身法闪现在临渊左右,与此同时,临渊身后飘来一袭白衣。</p>
  寒光起,风声破,刀与剑在话音落地那瞬齐齐递出,刺穿临渊头颅与胸膛。</p>
  临渊以一个艰难的姿势站在原地,从喉咙里挤出桀桀笑声,似要再做挣扎,阮霰眼疾手快,寒露天猝然一转,神力如同涟漪往外扩散,顷刻间撞碎他三魂六魄。</p>
  这一瞬,曙光终于在天幕东方拉开一线。</p>
  天光如业火,照耀临渊周身,这人以衣袍边角为始,渐渐化作光之碎屑,随风消散,归于虚无。</p>
  神逝。</p>
  无论是至高无上的先天神,还是从信仰中诞生的后神,他们的逝去,皆是化作一缕风、一道光,灰飞烟灭,没有来生。</p>
  阮霰垂下眼,握在寒露天刀柄上的手缓慢松开。</p>
  哐当——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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