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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萧大哥,你先留下,”喻子清起身拍拍萧颐恩的肩膀,萧颐恩顺势点点头,看了祁墨一眼,喻子清走到凤山身边,“凤爱卿,麻烦你把你儿媳妇好生送回祁府待着,不出明年,朕保准让你抱上孙子。”</p>
  凤山听后忙不迭地点头,祁墨则是一脸的愠怒,但喻子清现在管不得她的情绪了,“杜蘅,把二人送出宫,送走了立马回来。”杜蘅上前朝祁墨摆了一个请的姿势,祁墨见喻子清不打算再与自己说什么生气的甩甩衣袖,随凤山一起离开了御花园。</p>
  喻子清见祁墨远去,转身朝着还坐在石桌边的萧颐恩和凤鸣道:“萧大哥,佩佩姐下个月就要生老三了吧?”萧颐恩点点头,眉宇间却没表现出心中的欢喜。</p>
  “既然是下月,那就好办了,朕命令你们,将所有家产撤出长安,去江南,永生永世,都别再回长安了。”喻子清看着两人一字一顿的道。</p>
  萧颐恩闻言心中了然,他起身来到喻子清身边站定,“陛下,现在做这些决定是不是过早了”</p>
  喻子清苦笑一下,“萧大哥,你觉得朕会没想过这些决定是不是真的下得过早了呢?”他走回桌边坐下,小十三终于端来了他心心念念的桂花糕,他吃了一块,却如同嚼蜡。果然,心里有事的时候,连味蕾都会变得迟钝。</p>
  “你应该知道,东方祭留下的人有一半以上已经有了异心,甚至已经投在了温瑾年的麾下,尽管祁珩兵权在握,却也防不住自己的人临阵倒戈,到时各路兵马一旦出现异变,这长风,必然会落入温瑾年之手。到时若是你们还留在长安,他不会放过你们。尤其是曾经与朕交好的人。”</p>
  平日里看起来靓丽光鲜的王位,却是无比的煎熬。</p>
  “可若是我们走了,陛下你怎么办”萧颐恩急了,这喻子清势必是要让自己带着柳佩佩离开,但一旦离开了长安,或许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。</p>
  “若是祁珩回来,朕还有一线生机,若是他不回来,朕便与他同在。”喻子清看了看天,空中开始乌云密布,带着怒气的云朵开始相互聚拢,像是在无声地控诉喻子清,不一会儿便开始起了雷鸣。</p>
  从无声地控诉,变成了惊天的哀鸣。</p>
  雨点开始啪啪打落在几人的肩上,杜蘅上前护住喻子清,“几位先去芷阳殿吧,陛下受不得凉,我带他先去换件衣裳。”</p>
  几人匆匆进了芷阳殿,喻子清换好衣裳之后出来便对上了凤鸣那张苦瓜脸,他上前拍拍凤鸣的肩膀,“凤鸣,朕说过明年就让你父亲抱孙子,你可要争点气啊!”凤鸣的脸顿时红了一大片。喻子清看着他纯情的模样心里笑了无数下。</p>
  尽管前路荆棘密布,浪还是要浪,毕竟阴曹地府里浪可没这么好玩的人在身边。</p>
  “杜蘅,给我准备笔墨,我写封信给祁叔叔。”他朝一旁的杜蘅靠了靠,少倾杜蘅便拿了来,他大手刷刷几下龙飞凤舞的写好了书信放进了信封内。</p>
  “帮我转交给祁叔叔,要他务必按朕说的去做否则就是抗旨不遵,那可是要诛九族的,你可不想还没把娇妻娶回家就眼看娇妻飞了吧!”喻子清将信塞到凤鸣手中叮嘱道。</p>
  凤鸣脸色微恙的点点头,“陛下,你这是……”</p>
  喻子清摆手让他住嘴别说话,“想什么办法把祁墨和祁伯母带出长安是你和祁叔叔的事情了,如何蒙骗佩佩姐那是萧大哥的事情,凤家的人不必担心,你大哥在军中多年也不是白混的,你只要帮朕照顾好祁墨和祁叔叔还有祁伯母就行了,如若不然,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。”</p>
  凤鸣点点头,将信收入袖中,跪在喻子清面前,“承蒙陛下厚爱,时至今日,草民唯有好生照顾祁墨一家,才得以回报陛下圣恩。”</p>
  喻子清将他扶起来,“无论以后朕和祁珩发生什么事,就算不幸殒命你也不许让祁墨和祁伯母踏出江南地界一步。”他转身走到矮几边,从抽屉里拿出了皇帝专有的玉玺,放在了萧颐恩手中。</p>
  “萧大哥,你应该知道朕的王叔恭亲王也在江南,朕继位后与他来往也是繁多,他说过若是他日朕若有求于他,去信江南便是,如今朕不仅有求于他,恐怕是要将一家老小都送往他的地界上去了,你离开时把这个玉玺带上,交由他保管,若是他日还是喻家后人登上这帝位,让他在传与后人吧。”</p>
  喻子清感觉自己现在真的就是在交代后事。</p>
  以前还想着离开,在痛不欲生的时候也没放弃过活下来的希望,如今这仗还没开始打,自己就先认怂了。</p>
  他现在只想尽自己所能,保住自己还有能力保下的人。自己死了或是活着现如今已经都无所谓了,况且自己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,死于自己而言又有何惧,但他不想看到无辜的人死去。</p>
  萧颐恩接过对他来说无比沉重的玉玺,心中有些埋怨将长风撒手扔到喻子清手中的东方祭和喻储溪,喻储溪一走了之,东方祭草草稳定朝纲之后也不知所踪,现在除了他二人,无人知晓他们身在何处。</p>
  那他们可否知道了现在陛下面临的困境</p>
  金陵,正乙灵山。</p>
  雾气缭绕的山河显得无比纯净,泉水叮咚伴着声声鹤呖,茂密的竹林间有着一处炊烟袅袅的精致小屋。</p>
  喻储溪盘膝而坐,膝上摆着长歌琴,琴声随着他手指的舞动蜂拥而出,一时之间山林里的鸟儿都争相离开。东方祭拎着两条鱼回来的时候,便是一副喻储溪笼罩在万千戾气之中的景象。</p>
  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一边,上前止住了喻储溪有些狂乱的节奏,“怀瑾,再如此,长歌就要先你而去了。”喻储溪回过神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。</p>
  “东方,你说,长安会不会被破?述卿和林洛川,终究要兵戎相见了吗?”</p>
  东方祭坐到他身侧,将他揽入怀中,“怀瑾,如今你我都已是不惑之年,这朝中的纷尘扬土,便由他们自己来做决定吧,这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,当他们兵戎相见的时候,心中无悔,那便谁也无从谴责了。”</p>
  “但坐上那个位置不是述卿自己的选择,是我,是我太自私了,我居然私自离开了皇宫,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述卿的身上!我这样,将来有何颜面去见王兄?”喻储溪伏道东方祭怀里,情绪有些失控。</p>
  “怀瑾,我说过,这不是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错,要说是谁错了,那罪魁祸首,首当其冲的应该是我,再然后就是文苑王喻储修。”东方祭抬起喻储溪的脸,“别把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的身上,你不是神,你没有那个能力,凡事都有定数,再来多少个如果也改变不了命中注定会发生的事情。”</p>
  喻储溪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下,如今的他除了垂泪,对喻子清的现状也是爱莫能助。事后的每一年,他好几次都在想,如果当初自己没离开,先着手除掉临汾候,在位等到喻晚澄成年可以继任大统,那每个人的结局是不是会有些不一样。</p>
  可事实就是如此,如果有如果,但没有如果。如果这两个字,不过是人们用来逃避现实而采用的词和手段罢了。</p>
  喻储溪就那么待在东方祭的怀里,坐到了半夜。</p>
  月明风清,寂静的大地之上,一场杀伐正悄然的拉开了帷幕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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