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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关无绝吃惊地连忙试图扶他。可温环情绪激动,护法全然拽不住,只得往旁边一个侧身,避了这一跪,口中无奈道:“这是干什么,我的伤势有半株参药便足以治愈。剩下的又无用处,不送到这边来,也就只能拿去喂火儿了……”</p>
  温环却不依不饶,挪了个方向继续跪。</p>
  眼眶发热,他忍泪磕一个头。</p>
  关无绝嘴里向来没个实话,说的什么“足以治愈”,温环哪里敢信。他知道自己本不该收,阿苦受此磨难,几乎全是拜他主人所赐,如今好容易死中得生,苦尽甘来,他怎可再夺去阿苦半份救命之药?</p>
  可他喉结滚动,嗓子干涩,怎么也说不出一句我不要。</p>
  温环自认不是什么高尚君子,他只是个仆从,仆从心里只能有主子。</p>
  若无圣药救命,云孤雁不出几月之内便必死无疑,温环本已打定主意,要么殉主要么守墓一生。可如今主人的生机就在自己手中,他……</p>
  关无绝哭笑不得,又有点心疼,“环叔,你这样叫阿苦好为难。”</p>
  温环沙哑道:“我知晓你看不上我这一跪,你无论做什么都只是为了流儿,可……”</p>
  “啊不,环叔,这你就想错了。这回我还真不是为了教主。想知道我是为了什么么?”</p>
  关无绝轻轻一笑,趁温环闻言发怔用力拉了他起来,煞有其事地道,“……是为了还礼啊。”</p>
  他手指贴上腰侧,那半块雕了盘旋祥龙的白玉佩由红线牵着,莹润光华。</p>
  关无绝摸起那玉佩,举给温环看看:</p>
  “您想啊,当年老教主赠我桃林木屋,我答应赔上这条命做药人为教主解毒;如今教主逢春生已解,我们本该两清,可偏偏他又赠我半块玉佩。算来,还是我欠他一份儿,对不对?”</p>
  放下玉佩,关无绝从温环手中拿过自己的伞,只留给他简单的一句,“我不喜欢欠别人的,收了人家礼物就该还礼,我能还得起就还么。”</p>
  转身的一刹那,红衣护法眉梢流光溢彩,依稀还能望见当年药人阿苦的几分灵慧狡黠。</p>
  烟云宫外,雨声细细。</p>
  关无绝仍是一个人撑伞走回去。</p>
  他于伞面之下仰头,眺望着远山处迷蒙的暮霭,心身莫名地松快,暗自好笑。</p>
  也算是十八年的老交情了,他还能不知道云孤雁打的什么主意么?想以一死换得旧债一笔勾销,换得自己和教主彻底原谅他,永远追念他?</p>
  啧。那老魔头,打的好算盘。</p>
  才不叫他得逞呢。</p>
  ……</p>
  是日夜晚,雨霁月出。</p>
  养心殿内,萧东河郑重地将烛龙印放在云长流案前,率先单膝跪地。</p>
  他身后跟着的那一帮人,就仿佛预先排练好了似的,整齐划一地哗啦啦跪了下来。</p>
  “……”</p>
  云长流面容冷淡,负手而立。</p>
  他绝不会不知道这些人是为了什么来的。</p>
  萧东河沉声道:“属下等恭请教主重掌大印。”</p>
  左使身后一众人齐声道:</p>
  “属下等恭请教主重掌大印!!!”</p>
  云长流没答什么。</p>
  他抬眼自窗外看了看月亮。</p>
  这些人,是为了让他安稳地坐回烛阴教主之位而来的。</p>
  经这一个冬天,他又是自行散功,又是忍受毒素,如今内力不足昔日的十之一二。</p>
  再也没法像五年前那样,飞落城头独闯敌阵,一条逐龙鞭大杀四方,护身后的息风城安然无恙。</p>
  他不善言辞,不喜阴谋,没什么争强好胜之心,一度也曾经把日子过的和道观似的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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