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车以后管家在旁边迎接，蒋屹手里拿着一束荷花和莲藕扎成的鲜花，抬首望了二楼一眼：“他睡了？”</br></br> 管家张了张嘴，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：“在茶水间呢。”</br></br> 蒋屹没太大反应：“发脾气了？”</br></br> “没有，”管家跟他一起进门，端着托盘的厨房佣人等候在门边，管家端了上面的牛奶递到蒋屹手里，“外面露水重，喝一点暖暖胃。”</br></br> 蒋屹接了：“他吃饭了吗？”</br></br> 管家望了尽头处的茶水间一眼，又摇摇头。</br></br> 蒋屹犹豫了一下，把花用胳膊夹住，又端了一杯牛奶，一左一右拿着朝着茶水间走去。</br></br> 他用膝盖敲敲门，没等里面传出声音，就用腿抵开其中的一扇，自顾走了进去。</br></br> 杜庭政躺在最里面窗前的摇椅上。</br></br> 曾经他们在这里酣战，以至于轻纱和躺椅都显得暧昧极了。</br></br> 杜庭政望着窗外发呆，听见动静以为是管家进来。</br></br> 没人讲话，过了一会儿，他微微清了一下干涩的嗓音，才道：“说吧。”</br></br> 蒋屹问：“说什么？”</br></br> 杜庭政抬起眼梢的动作极其明显，顿了一下才猛地起身，始料未及地转过头，惊讶地望着他。</br></br> 蒋屹从来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么明显外放的表情，一时新奇，饶有兴致地打量了片刻，才往前走了两步，几乎挨到了拖地的轻纱帘。</br></br> “在想什么？”蒋屹从纱帘中间伸手进去，递给他一杯温热的牛奶，“接一下，我拿不住了。”</br></br> 杜庭政没让他放在眼前的桌子上，沉默着伸手接了过来。</br></br> 蒋屹收回手，轻纱合上，又把他阻挡在了外面。</br></br> 杜庭政透过流水一般的薄纱望着他。</br></br> “别端着，喝掉。”蒋屹提醒说。</br></br> 杜庭政在他的注视中，把一杯牛奶喝光，空掉的玻璃杯被他顺手搁在了桌子上。</br></br> 蒋屹换了一只手，把另一杯牛奶也递进去：“这杯也喝掉。”</br></br> 杜庭政这次看了那玻璃杯一眼才伸手接过来，蒋屹扶着怀里的花，催促他：“快一点，还有东西要给你。”</br></br> 杜庭政扫了那束花一眼，把牛奶端到嘴边，喝了一半，将剩下的半杯放到桌子上：“喝不下了。”</br></br> “不是没吃饭吗？”蒋屹说。</br></br> 杜庭政顿了顿，把剩下的半杯牛奶一口喝干净。</br></br> 第102章 往前看</br></br> 蒋屹终于把花递了进去：“奖励你。”</br></br> 杜庭政攥着他的手腕将他一起拉进来, 蒋屹踉跄一下，又稳稳地被扶住了。</br></br> “管家说你在这里待了很久, 饭也没吃。”蒋屹弯下身，敛着眉梢，轻声问，“心情不好？”</br></br> 杜庭政看着他不语。</br></br> 蒋屹等了一会儿，继续说：“还是跟我有关？那你要告诉我，我才能知道, 抱抱你，亲亲你，反驳你或者，安慰你。”</br></br> 里间连灯都没有，杜庭政能看清他每一根上翘的纤长眼睫, 还有眼睛里的窗光。</br></br> 他送的花近在咫尺，散发着清爽凛冽的寒露味道。</br></br> 他已经在安慰他了。</br></br> 杜庭政沉默了足够久的时间。</br></br> 他尝试着蜷缩手指, 能动。</br></br> 脚尖也没有传来麻木的感觉，看来蒋屹没在牛奶里面下药。</br></br> “……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。”</br></br> 他嘴上认可蒋屹说的‘会回家’, 心里可能并不信。</br></br> 所以他没有赶去验证, 在茶水间里从天亮坐到天黑。</br></br> 他等人告诉他，蒋屹又走了。这段时间他说过的话，做过的事, 甚至安抚他, 答应他求婚，与他的缠绵, 说‘不后悔’, 都是镜花水月，只为了再一次的逃离奠定基础。</br></br> 直到他刚刚推开茶水间的门, 一颗轻慢跳动的心脏才尘埃落定似的回到胸膛里，逐渐恢复往日速率。</br></br> 蒋屹往前俯身，挨到他的腿，伸手顺着那小腿一路滑到脚踝，揉捏那跟腱上的伤疤。</br></br> 杜庭政目不转睛地看着他。</br></br> 放在腿上的大捧鲜花阻隔了一部分视线，他看不到蒋屹衣服上的第二颗扣子。</br></br> 随即他伸手将蒋屹拉得更近，拽到了自己身上。</br></br> 他紧紧抱着他，先是理解了什么是失而复得，而后学会了心甘情愿，又无师自通什么是弥足深陷，。</br></br> 摇椅反复晃动，几下之后缓缓停止，但蒋屹仍有踩空的眩晕感。</br></br> 他趴在宽阔有力的胸膛上，叹了口气，鼻尖抬起时蹭到了杜庭政的下颌：“有没有想我？”</br></br> 如此直白的问题让杜庭政愣了一下，蒋屹提醒道：“说话。”</br></br> 杜庭政回过神，也直白地回答：“一直在想。”</br></br> 蒋屹满意了，唇在他颈侧亲昵地蹭了蹭。</br></br> 他讲话比平时多了些含糊的鼻音，语速也稍慢：“六月十号，我会买票，坐车，去机场，下午一点四十五分坐波音777飞往伦敦。”</br></br> 呼吸被圈在这一小片地方，耳畔，脖颈，侧颊都被波及到。</br></br> “你想去，”杜庭政意识不到他的声音在发颤，跟电话里一样，“随时可以去。”</br></br> 蒋屹说：“如果你也想去的话，可以跟我一起。”</br></br> 杜庭政的呼吸猛地一顿，过了一会儿另外半口气才被他彻底吐干净。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