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透明的我和活着的表哥就这样挨在了一起。</p>
“为什么不再等一天呢？”我表哥问。</p>
“我不知道诶。我想回宫，也想见你。我以为你不要我了。”</p>
我表哥苦笑了一声，“你应该信我的。”</p>
“我不知道。”</p>
“早就约好的，所有难事烦心事都交给我来做。”</p>
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……捏脚也算么？”</p>
“……不过看到你在奏章上说让别人去吃屎，有点生气了。所以想让你去外面吃苦。”</p>
“哦……我就是个熊孩子啊。”</p>
“结果弄成这样子了。”表哥把脸埋在手里，悄无声息的。但是他的肩膀耸动，我知道他在哭。他哭了一会儿，咳嗽了两声。我摸摸他的脊背，一边摸一边有点遗憾了，“结果到最后，都还没来得及问你爱不爱我。”</p>
他眼眶红红的抬起头来：“结果到最后，都还没来得及问你爱不爱我。”</p>
他看着我，我也看着他。明明知道他看不到，我还是害羞地别过脸去。</p>
“我是爱你的。”我轻声说。</p>
“我是爱你的。”同一时间，他也把脸转过去了。</p>
我把透明的手塞进他手心里。</p>
我们在那里坐了半个晚上。那天晚上对我们来说都不好过，我没办法让他知道我还在，也没办法让他知道我剩下的时间不多。我唯一能做的是让他不那么寂寞，可是他没办法感觉到我。我只能坐在那里看他哭。</p>
不过那也是个特别特别美好的晚上，我从前不曾有过，也许以后也不会有了。</p>
第二天清晨，我表哥醒来的时候，就发现大殿的殿门大开，阳光照进金砖。地上全是泥沙和沾着露水的玫瑰花瓣。那些玫瑰花瓣拼成了四个字，吉利赌坊。</p>
我看我表哥一脸见鬼的样子，回头张望床上的尸体，又看看那满地玫瑰，又看看我的尸体，最后是那个用玫瑰花拼成的┏(゜ω゜)=?，穿上衣服连胡须都来不及剃就招呼人赶到吉利赌坊去。</p>
我累瘫了，不过终于松了口气，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，飘飘悠悠跟了出去。</p>
</p>
第40章</p>
</p>
我们赶到赌坊的时候,墨力还保持着昨天的姿势在打牌。我表哥只知道要到这里来,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玄机,进去之后就问老板这几天这里有什么异状发生。老板还以为是金吾卫收钱，支支吾吾说不上话，暗地里塞给他两个沉重的金貔貅，被我表哥连人带金子丢到墙外。这动静闹得赌客都纷纷停下了赌注,胆大的让我表哥滚,胆小的自己就滚了。</p>
这其中胆子最大的就是墨力，他青黑着下眼眶站起来，把烟头往桌子上一按,“嘿嘿，虞在藻，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嘛。你自己就撞上门来了……”</p>
我表哥看到他，瞳孔一缩。光是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，他脑海中一定在暂停、重播关于墨力的片段，然后回放关键的几秒钟。他在南疆学武，墨力每年吃喝玩乐中有一项就是去山上找他决斗。他们是咋咋呼呼的敌人，也是最亲近的朋友，只是谁都不承认罢了。</p>
我表哥突然就动了。他过去拽住墨力的领口，“你会招魂？”</p>
墨力眯起眼，啊了一声。</p>
表哥抖了他几下，“我记得你说过你小时候师从楚国大巫，要不是后来打翻了他的什么什么鼎，现在会在楚国的王宫里继承大巫的职位……是这样么？”</p>
墨力哦了一声，陷入了沉思。</p>
“你不会是吹牛逼的吧。”我表哥改用激将法。</p>
果然墨力大叫一声跳起来，“少他娘看不起人了，我骗你做什么！你们中原钦天监的所有术士加起来，还不如劳资打个响指！”</p>
“你会招魂么？”</p>
“你丢魂了？”墨力吓了一跳。</p>
“我老婆死了。”</p>
墨力松了口气，“死得好。”</p>
“把他弄活。”</p>
说完，我表哥拽住墨力的后领一扯，把他丢上马，飞也似地往皇宫赶。</p>
我眼见局势明了，一时间身轻如燕，一呼吸间回到了寝殿。但是我看到了什么！床上的尸体！不见了！</p>
我了个大槽我的身体哪儿去了！</p>
我赶忙飘到屋顶上，抬眼张望，眼见几个太监抬着我的尸体往太医馆去了！</p>
这他妈是干什么！</p>
我跟着他们走到御医馆，马应龙和那个天竺大夫一进套好了手套，准备好了一些看上去就很可怕的医疗器材。他们把我放在一张寒玉冰床上，让小太监们爬到横梁上打起无数大大小小的灯笼。</p>
“亮度可以么？”</p>
“可以了。”</p>
马应龙与他相视而笑。“我们中原的处理尸体就是画一下妆。”他扒开我的衣服，指着我伤口上打着的一个蝴蝶结。</p>
天竺大夫皱起眉头问，“这些是尸斑么？”</p>
马应龙看着青青紫紫的痕迹，“好像不是。”</p>
他思忖片刻，把我翻了过来，只消看了一眼又赶紧再翻回去，脸都白了。</p>
他和天竺大夫一道合掌为礼，“可怜的黄桑。”</p>
他们消化了一下才继续讨论防腐的问题。</p>
天竺大夫说光化妆是不够的。“你知道尸体是怎么腐烂的么？先是肠子里的气体因为无法排出而鼓胀，爆肚，然后微生物侵入，迅速啃光血肉，变成白骨。不论你们怎么化妆，最后都免不了这个结局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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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为什么不再等一天呢？”我表哥问。</p>
“我不知道诶。我想回宫，也想见你。我以为你不要我了。”</p>
我表哥苦笑了一声，“你应该信我的。”</p>
“我不知道。”</p>
“早就约好的，所有难事烦心事都交给我来做。”</p>
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……捏脚也算么？”</p>
“……不过看到你在奏章上说让别人去吃屎，有点生气了。所以想让你去外面吃苦。”</p>
“哦……我就是个熊孩子啊。”</p>
“结果弄成这样子了。”表哥把脸埋在手里，悄无声息的。但是他的肩膀耸动，我知道他在哭。他哭了一会儿，咳嗽了两声。我摸摸他的脊背，一边摸一边有点遗憾了，“结果到最后，都还没来得及问你爱不爱我。”</p>
他眼眶红红的抬起头来：“结果到最后，都还没来得及问你爱不爱我。”</p>
他看着我，我也看着他。明明知道他看不到，我还是害羞地别过脸去。</p>
“我是爱你的。”我轻声说。</p>
“我是爱你的。”同一时间，他也把脸转过去了。</p>
我把透明的手塞进他手心里。</p>
我们在那里坐了半个晚上。那天晚上对我们来说都不好过，我没办法让他知道我还在，也没办法让他知道我剩下的时间不多。我唯一能做的是让他不那么寂寞，可是他没办法感觉到我。我只能坐在那里看他哭。</p>
不过那也是个特别特别美好的晚上，我从前不曾有过，也许以后也不会有了。</p>
第二天清晨，我表哥醒来的时候，就发现大殿的殿门大开，阳光照进金砖。地上全是泥沙和沾着露水的玫瑰花瓣。那些玫瑰花瓣拼成了四个字，吉利赌坊。</p>
我看我表哥一脸见鬼的样子，回头张望床上的尸体，又看看那满地玫瑰，又看看我的尸体，最后是那个用玫瑰花拼成的┏(゜ω゜)=?，穿上衣服连胡须都来不及剃就招呼人赶到吉利赌坊去。</p>
我累瘫了，不过终于松了口气，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，飘飘悠悠跟了出去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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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0章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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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赶到赌坊的时候,墨力还保持着昨天的姿势在打牌。我表哥只知道要到这里来,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玄机,进去之后就问老板这几天这里有什么异状发生。老板还以为是金吾卫收钱，支支吾吾说不上话，暗地里塞给他两个沉重的金貔貅，被我表哥连人带金子丢到墙外。这动静闹得赌客都纷纷停下了赌注,胆大的让我表哥滚,胆小的自己就滚了。</p>
这其中胆子最大的就是墨力，他青黑着下眼眶站起来，把烟头往桌子上一按,“嘿嘿，虞在藻，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嘛。你自己就撞上门来了……”</p>
我表哥看到他，瞳孔一缩。光是看他的眼睛我就知道，他脑海中一定在暂停、重播关于墨力的片段，然后回放关键的几秒钟。他在南疆学武，墨力每年吃喝玩乐中有一项就是去山上找他决斗。他们是咋咋呼呼的敌人，也是最亲近的朋友，只是谁都不承认罢了。</p>
我表哥突然就动了。他过去拽住墨力的领口，“你会招魂？”</p>
墨力眯起眼，啊了一声。</p>
表哥抖了他几下，“我记得你说过你小时候师从楚国大巫，要不是后来打翻了他的什么什么鼎，现在会在楚国的王宫里继承大巫的职位……是这样么？”</p>
墨力哦了一声，陷入了沉思。</p>
“你不会是吹牛逼的吧。”我表哥改用激将法。</p>
果然墨力大叫一声跳起来，“少他娘看不起人了，我骗你做什么！你们中原钦天监的所有术士加起来，还不如劳资打个响指！”</p>
“你会招魂么？”</p>
“你丢魂了？”墨力吓了一跳。</p>
“我老婆死了。”</p>
墨力松了口气，“死得好。”</p>
“把他弄活。”</p>
说完，我表哥拽住墨力的后领一扯，把他丢上马，飞也似地往皇宫赶。</p>
我眼见局势明了，一时间身轻如燕，一呼吸间回到了寝殿。但是我看到了什么！床上的尸体！不见了！</p>
我了个大槽我的身体哪儿去了！</p>
我赶忙飘到屋顶上，抬眼张望，眼见几个太监抬着我的尸体往太医馆去了！</p>
这他妈是干什么！</p>
我跟着他们走到御医馆，马应龙和那个天竺大夫一进套好了手套，准备好了一些看上去就很可怕的医疗器材。他们把我放在一张寒玉冰床上，让小太监们爬到横梁上打起无数大大小小的灯笼。</p>
“亮度可以么？”</p>
“可以了。”</p>
马应龙与他相视而笑。“我们中原的处理尸体就是画一下妆。”他扒开我的衣服，指着我伤口上打着的一个蝴蝶结。</p>
天竺大夫皱起眉头问，“这些是尸斑么？”</p>
马应龙看着青青紫紫的痕迹，“好像不是。”</p>
他思忖片刻，把我翻了过来，只消看了一眼又赶紧再翻回去，脸都白了。</p>
他和天竺大夫一道合掌为礼，“可怜的黄桑。”</p>
他们消化了一下才继续讨论防腐的问题。</p>
天竺大夫说光化妆是不够的。“你知道尸体是怎么腐烂的么？先是肠子里的气体因为无法排出而鼓胀，爆肚，然后微生物侵入，迅速啃光血肉，变成白骨。不论你们怎么化妆，最后都免不了这个结局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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