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知与理解不了这种鱼死网破的心态。</br></br> 话到这里，徐诚跟他说了皮料和向坤的事。</br></br> 向坤吃了皇帝的“饼子”，来南地做钉子。</br></br> 不论有没有政绩，只要做好钉子，调回京都，官复原职，指日可待。</br></br> 他笃定有重回巅峰之日，去了多果县以后，行事十分张狂。</br></br> 连当地税收都不管了，断绝果子生意。这种事，百姓能忍吗？</br></br> 当地女官想夺他官印，被林庚拦住了。怕朝廷借此发作，拿她们下手。</br></br> 林庚亲自带人去把向坤捉了打板子。当地县衙的人，多数都是本地人，少数是向坤带来的衷心下属。寡不敌众，现在缩着脑袋做人。</br></br> 他也是当京官久了，以为天下百姓都该怕官员。没想到百姓们都活不下去了，怕他做什么？</br></br> 再就是皮料的事。</br></br> 江致微丁忧，这是个契机，朝廷很快就会委派新的县官过来。这是实打实的钉子。</br></br> 江致微的折子递上去后，林庚就让人把沼泽地里泡着的皮料都捞上来了。送去别地继续泡着。</br></br> 经过几年积累，皮甲储量很足。放弃津口县的地盘没关系。</br></br> 不过这里是江家的生意，这一处暂时不能宣扬，林庚会额外做补偿。</br></br> 江知与忍不住想：怎么林庚就这么有钱，那个皇帝就那么穷。</br></br> 他把疑惑写在了脸上，徐诚摸摸鼻子，颇有些不好意思。</br></br> “他在各地有很多商号，又经常剿匪。嗯……他偶尔也会当土匪水匪的，以前专门劫几个皇子的货，也抢过某些贪官的家财。”</br></br> 皇子和贪官们会因此愤怒，找由头上奏，要剿匪。林庚通常会主动请命。</br></br> 从前的皇帝，不介意他把缴获的银子都留在兜里。盼着他留银子，跟其他皇子斗，尤其是跟太子斗。</br></br> 这些银子，林庚多半都拿去做生意，用钱来生钱。少数还之于民。</br></br> 多了的话，就到不了百姓手里了。</br></br> 林庚有养兵，但兵在明面上还是朝廷的兵，朝廷必须发放军饷。他出的银子是少数。</br></br> 从前只为自保，这方面投入不多。近些年各类物资囤积，银子流水似的花，开始捉襟见肘了。不过谢星珩又给了琉璃烧制的法子，再有珍珠养殖，这两样都能卖贵价，缓和了些财政压力。</br></br> 特别是早年谢星珩说的炼铁法子，铁矿的利用率高，这里省了很多银子。否则皮料这块儿，就要赊账了。</br></br> 江知与：？</br></br> 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林庚的行为，憋了会儿，只好转移话题。</br></br> “那我不能久留，要早点回去了。”</br></br> 徐诚舍不得他。</br></br> 好友不常见，这回分开，不知何时才能重逢。</br></br> 一场硬仗要来了，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着，成为最后赢家。</br></br> 徐诚还是那句话：“你们多保重。”</br></br> 无需太顾念旧情。</br></br> 关键时刻不落井下石，就是全了情义。</br></br> 江知与看着他，在徐诚脸上已经找不到半分稚嫩，可眼里的情绪真诚坦然。</br></br> 江知与想抱抱他，徐诚说着难为情，但主动起身，张开手臂，跟他重重拥抱。</br></br> 他在津口县只留了五天，走的时候跟江承海一起，往嘉源省绕了绕，去孟府，拜见孟培德。</br></br> 谢星珩去了京城，跟孟培德往来少了。</br></br> 信件写几封，都要被孟培德骂。骂谢星珩不懂事。</br></br> 孝敬在心里就够了，哪用得上外物去堆砌？</br></br> 但江知与既然来了，不上门就说不过去。</br></br> 孟培德近几年不务政事，在家里读书、编书，做一些从前想做，但一直没时间做的事，精神反比从前更好。</br></br> 他的小儿子孟笃行在丰州县学了些本事，回乡以后表现不错。门户能撑起来。</br></br> 江知与这回过来，孟培德留他们父子在府上歇脚。</br></br> 饭间闲聊，三两句不离谢星珩在京城的情况，担心之情溢于言表。</br></br> 江知与如实说了，孟培德听闻几年过去，沈钦言对谢星珩还是那般好，眉头皱了下，过会儿舒展开，轻轻叹息。</br></br> “我这师弟，也是苦命人。”</br></br> 沈钦言年轻时恃才而骄，傲气凛然。慢慢的沉到官场里，再也爬不出来了。</br></br> 一辈子到头，竟会惜才了。</br></br> 江知与对沈钦言有疑虑，犹豫再三，将江、沈两家的恩怨说了，不知沈钦言可信不可信。</br></br> 孟培德点头：“沈家是借着他的光起来的，后辈没几个出息人，与他往来多是奉承讨好，他早年有儿有女，能对侄儿有几分真心？再说，这又不是你们动的手。”</br></br> 沈钦言年轻时便傲，做官做到这份上，狂都狂得，不会无能到找细枝末节的人去报复。</br></br> 说白了，江知与跟谢星珩不冒犯到他头上，沈钦言眼里就没有这件事。</br></br> 江知与听了，心里放松了些。</br></br> 此次南地之行，在孟府结束。一路北上，回到丰州县里，江知与才得以休息。</br></br> 他从二月初开始赶路，连月奔波，到现在三月下旬，他累得不行，到家倒头就睡，睡得天昏地暗。</br></br> 他的小宝贝岚哥儿来找他，他也只是把孩子捞过来抱着，嘴巴张合，只有几个模糊不清的词。</br></br> 江岚在丰州县待了一阵，跟着几个师叔伯学武艺，又跟着爷爷学养花草。</br></br> 他扭捏着，心里别扭，不愿意去学做糕点、做衣服鞋袜，但别的小哥儿都会，他也好强，支支吾吾的让宋明晖教他。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