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8节
故意散播他残疾的事，然后又在他们议论他的时候站出来制止。</br></br> 当着他的面，和那些说他坏话的人打架。</br></br> ……</br></br> 这都是一些小细节。</br></br> 之所以没有做的太明显，是因为它不想惹来管控局的注意。</br></br> 它发现了对方是被关在玻璃壁里的蝴蝶。而它的存在，对这类人来说是毋庸置疑的救赎。</br></br> “所以他告诉你的故事里，有没有提到我的存在呢？”</br></br> 它说道，“我想如果他知道了【感染源】、直到那个世界的事。就会反应过来，六年时间，都是我一直陪在他的身边，也只有我看得见他。而我，才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。”</br></br> 否则，一个成绩优异、却没有人管的孩子，在这偏僻的县城里怎么生存下去的。</br></br> 【虽然我嫉妒他。】</br></br> 【但是，是我保护了他。】</br></br> 叶寄书如果不傻的话，就能反应过来这件事。</br></br> 无论再冷漠的人，都会为这长久的陪伴而动容。</br></br> “所以，你不能杀我、甚至不能动我。”</br></br> 它得意洋洋地说道。</br></br> 随着话语落下，内心涌现出了一股莫名的报复快感，浑身的疼痛也因此消失了。</br></br> 因为它感觉到了——</br></br> 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。</br></br> “寄书，我说的没错吧。”它道，“因为我，曾经当过你六年的同桌。”</br></br> 这是多么亲密的关系。</br></br> 即使是再无视周围环境的人，也绝不会忘却留下如此影响的存在。</br></br> 走廊的那一头。</br></br> 就在他们的位置不远处，不知何时正静静地站着一道身影。</br></br> 宴寐顿住，缓缓地看了过去。</br></br> 随着那道身影迈开步伐，黑暗中的脸也浮现了出来。</br></br> ——叶寄书。</br></br> 他的手里正拿着刚才宴寐交给他的手机。</br></br> 机身不断地震动着，显然是因为有人给他打了电话，所以才过来找他。</br></br> 然后，眼前这一幕不知道被对方看到了多少。</br></br> 叶寄书将手机递了过来。随后，他的目光落到了地上匍匐的身影上。</br></br> 在他出声之前，宴寐已经立刻道：“这是【感染源】。不是人类。我很乖的。”</br></br> 然后，他不再说话了。</br></br> 有一种不知道是否应该解释的感觉。如果是平时，他一定会立刻解释。</br></br> 然而。但是。</br></br> 之前那个人说的话，还在他的脑子里回荡。</br></br> 宴寐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攥紧了。</br></br> 他不是不知道，自己的情绪经常失控。只要一遇到叶寄书相关，就会失去以往的镇定。</br></br> 精神不稳定。</br></br> 患得患失、不像以前的自己。</br></br> 宴寐心里很清楚，比起现在这副样子，还是自己冷漠的模样更吸引人。</br></br> 可是……</br></br> 唯独只有眼前的人类，让祂缺陷那一面被完全发掘出来。</br></br> 不知道宴寐此时烦杂的心绪，叶寄书还在消化眼前、再次看到的恐怖的一幕。</br></br> 宴寐不是人类。</br></br> 【无论看多少次，还是觉得……很奇怪。】</br></br> 但好在没有之前那么惧怕了。</br></br> 在宴寐目不转睛的注视下，他的视线，终于艰难地从满墙壁的眼珠上漂浮开，落到了地上匍匐的、血淋淋的身影上——它显然还在等他的回答。</br></br> 宴寐也是。</br></br> 【哦，对。】</br></br> 【刚才是在对他说话。】</br></br> 叶寄书低下头，似乎陷入了沉思。</br></br> 随后，在所有人的目光里。</br></br> 他抬起头，眼底缓缓地浮现出疑惑，说道：“……？同桌。”</br></br> 空气瞬间一窒。</br></br> 因为他的表情。</br></br> 不似作伪——</br></br> 他对它。即使六年。</br></br> 【完全，没有留下任何印象。】</br></br> 第46章</br></br> 叶寄书的回答,完全出乎预料。</br></br> 尽管在外人看来，还是一如既往那样面无表情的脸，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,本来应该让人觉得毫无威胁，但是现在注视着，竟然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丝寒意。</br></br> “不记得……了？”</br></br> 被这样质问的人,视线只是略微停留了一下,将手机交付过去,就背过身来，目光不再投向那些诡异的事物一眼，好像就这么翻篇了。</br></br> “我过去等你。处理完了来找我。”</br></br> 宴寐怔怔地接过了手机，依旧有些没反应过来，目光一直落在叶寄书身上。</br></br> 在他预想中的所有反应里,唯独没有这样一种。</br></br> “寄书不问我,到底是不是人类吗？我绝对没有乱动手,因为感染源需要不断地影响周围的人,才能存活下去，否则只能被困在一处。如果它在这里待了很久,只说明……”</br></br> 他的目光落到了地上的人影上。尽管血rou模糊、但也看得出来有人的形状。对方明显也没有想到这个出乎预料的发展,愣愣地张开嘴，眼珠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寄书的背影。</br></br> 叶寄书：“嗯,我相信你。”</br></br> “……”</br></br> “相信你,不会乱动手的。”</br></br> 只是简单地这样一答,叶寄书就朝着走廊的那边走去。</br></br> 【真的,没有多余的问题。】</br></br> 察觉到他真的不会再回头的时候,地面的人忍不住拼命地往前爬了几步，大喊道：“怎么可能！我在你身边待了那么久,帮你做了那么多事，你怎么可以——”</br></br> 但它的控诉却没有效果。</br></br> 因为叶寄书已经朝着走廊那边走去，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里。</br></br> 在这个过程中，他一次也没有回头。没有动摇。</br></br> 【冷漠。】</br></br> 【不如说冷酷。】</br></br> 如果说叶寄书只是因为没有人注意，而被动成为【路人】的话，是绝对不可能看不到周围的人、记不住周围的人的，因为被动的后果会导致一些渴望。</br></br> 但是，他真的没有注意过身边的人。</br></br> 他是【路人】。</br></br> 但是，其他人对他来说也是【路人】。</br></br> 所以不需要记住名字、不需要在意面孔，即使相处再久，也没有丝毫改变主意的想法。正是因为提不起兴趣，所以才会这样。</br></br> 也就是说——</br></br> “寄书，第一次主动注意的人是我。”</br></br> 【我是寄书特殊的存在。】</br></br> 这个念头涌入了大脑。</br></br> 宴寐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、甜蜜，填充满了整个胸腔。</br></br> 他看向地面上蜷缩的身影，脸上的表情还是柔和的，但是眼神却骤然冰冷了下来。</br></br> 说出的话在黑暗的走廊回荡。</br></br> 就像是完全漆黑的火车甬道，让人感受到被铁轨碾压的恐惧。</br></br> “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。”</br></br> 他道，“我来帮你解脱吧。好不好？”</br></br> 这句话，也是叶寄书在完全走到无人的角落里，听到的最后一句。</br></br> ……</br></br> ……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