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快乐和满足，他想原来是这样啊，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，这么痛快。</br></br> 包括后来，他把亲生meimei压在身下，她无处可躲，像一只弱小的白羊一样，让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。</br></br> 让一直看不起他的meimei，求饶、痛哭、还是没有办法反抗他，这种快感甚至大于性欲。</br></br> 此时已经没人敢笑他了。</br></br> 大家都觉得他骇人，</br></br> 阿娘说他天魔附身，花大钱请了和尚做道场，哭哭啼啼地念经。</br></br> 后来和尚差点被他杀了，就再也不敢来了。</br></br> 阿爹打他，打折了好几根藤条，他们都觉得他是怪物。</br></br> 只有来潮陪着他。</br></br> 陪他发疯一样，一夜跑上几十公里，发泄旺盛的精力，陪他一拳一拳，把路过斜睨他的人，打出脑震荡。</br></br> 也陪他把刀插入小动物的身体，感受划开一个柔软生命的“噗嗤”一声。</br></br> 只是“陪”，来潮从不上手，他只是在他身边看着他。</br></br> “我爹讲我缺桑，是天生个坏胚。”</br></br> 在少年顾其行抱怨时，来潮很温和地说：“羊吃草，就是善么？狼吃rou，就是恶么？你只是天生比别人厉害。”</br></br> 顾其行是真的把他当朋友，唯一的朋友。</br></br> 后来meimei怀了孕，家里怕他出事，就紧急把他送到了外地，而来潮那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，被来家赶了出去。</br></br> 他们彼此留了地址，自此再也没有见过面。</br></br> 可是经历战乱、颠沛、被通缉，他辗转各地，却突然收到了杭寻的来信。</br></br> “那时候，我满脑壳都是死，”顾其行道：“他同原来一样，开导我，还教给我一些方法。”</br></br> “何个方法？”</br></br> “要想捕猎，血迹怎么清理、逃要往哪里逃……”</br></br> 许野心重重一沉。</br></br> 杭寻，是最优秀的刑警，他教给顾其行这些反侦查的手段，应付五六十年代的刑侦，绰绰有余。</br></br> “这十年，又断了联系。”</br></br> “那个男人来，同你讲什么？”</br></br> “讲是来潮让他来看望我，然后就是一些闲话。”</br></br> 顾其行想了想，他又说：“他不知从哪搞来一只羊，在我家杀了吃rou。”</br></br> 那是一只母羊，还有rufang，被男人摁住，蹬着细瘦的腿，发出凄厉的叫喊。</br></br> 顾其行咽了口吐沫，苍老的脸上都是痴痴地渴望。</br></br> 纪小南只是在那个时间点出现的。</br></br> 他恼怒她居然敢拒绝自己的儿子。</br></br> 但不是她也会是别人，他太怀念那种，掌控一个女人，兴奋到浑身颤栗，毛孔舒展的感觉了。</br></br> 是来潮，在他心里埋下一颗种子，随时会破土而出，变成铺天盖地的，黑色藤蔓。</br></br> 许野抱着最后一点希望，问：“你和来潮的信在哪？”</br></br> “烧了。”</br></br> “从哪发过来的？”</br></br> “东北。”</br></br> ……顾其行一个久居地下的江南人，怎么可能知道，杭寻后来去了东北？</br></br> 许野记忆中的来潮——也就是杭寻，是个大英雄。</br></br> 他们那个年代，大多数男人是不带孩子的，包括许野他爸。</br></br> 只知道孩子犯错了，就竹笋炒rou伺候。要是没犯什么毛病，就全交给孩子他妈管。</br></br> 许野没有mama，他就跟野孩子一样，满大街疯跑。</br></br> 真正管束他的，是杭寻。</br></br> 杭寻那时候把杭攸宁带在身边，教她写字，画画，给她讲故事，故事多半是一些侦探小说。</br></br> 不过杭攸宁那时候还是个只知道盯着肘子rou流口水的小屁孩，真正对杭寻故事上瘾的，还是许野。</br></br> 许野特别崇拜杭寻，或者说，院里的小孩都对杭寻或多或少的有点崇拜的心理。</br></br> 他性子温和，衬衫永远干净挺括，头发清清爽爽，跟人关系不是很近，但任何人找他帮忙，都会立刻赶过去。</br></br> “南方人，娘唧唧的！”有人在背后说他。</br></br> 可他是个屡次上报纸的大英雄，敢跟带着刀的歹徒搏斗，是局里破案最快的警察，那些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恶霸，大老远见了他，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，躲得远远地。</br></br> 许野总是偷偷地模仿他，模仿他穿衣服，模仿他走路的姿势，模仿他说话那一点软乎乎的南方腔调。</br></br> 包括这么多年，他念了警校，当了警察，杭寻也一直是他的偶像。</br></br> 而现在，杭寻不仅跟黑蜘蛛案扯上千丝万缕的关系。</br></br> 更可怕的是，他似乎在……</br></br> “他在唤起犯罪欲望。”宋之江道：“顾其行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倾向，他让他更加自大，动起手来才会没有底线。”</br></br> 许野没有说话，宋之江道：“你在想什么？”</br></br> 许野说：“我在想，顾其行是第几个。”</br></br> “什么第几个……”宋之江说到一半，脸色发白。</br></br> “有没有这种可能性，这么多年，他一直寻找一些具有潜在犯罪倾向的人，一步一步诱导他去犯罪。”</br></br> 顾其行，黑蜘蛛，庄泽书……都被他选中的人。</br></br> 所以，黑蜘蛛性情鲁莽暴虐，但是每次犯罪现场搜寻不到任何证据，而且每次都能完美逃亡。</br></br> ——背后，是有这样一个人，在设计、指挥、cao控。</br></br> 这也能解释了，为什么那个神秘的同伙，宁可跟黑蜘蛛内讧，也要救下杭攸宁。</br></br> 他们应该都是他“团队”里的人。</br></br> 黑蜘蛛因为某事跟他闹翻，而杀了他。</br></br> 而那个同伙，对曾经的“老大”还心存怜悯，所以他不想杀杭攸宁。</br></br> 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。</br></br> 许野道：“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？”</br></br> “心理变态”宋之江道：“听你描述，他太完美，太压抑了，需要释放，但是他是警察，他不能自己去犯罪，所以他要诱导别人。”</br></br> 许野喉头干涩，他说：“这只是一种猜测。”</br></br> 宋之江点点头，道：“我再去提审一下庄泽书。看看能不能有线索。”</br></br> 许野不愿意把杭寻看成一个变态。</br></br> 他知道这对杭攸宁是怎样毁灭性的打击。</br></br> 杭寻对他来说，不仅是个父亲，还是一个精神支柱，杭寻所说的话，就代表正确。</br></br> 杭寻轰然倒塌了，可能她的半个人生就坍塌了。</br></br> 他不能再让她查下去了。</br></br> ——</br></br> 杭攸宁在本子上画着关系图。</br></br> 按照郝明贵的说法，许建邦有贪污腐化的可能性。</br></br> 但是这件事，太超出她的能力范畴了，最多她也只能报警，让警察去查。</br></br> 但时隔多年，查起来估计不容易。</br></br> 真正有价值的线索，反而是郝明贵让故事线更加清晰了。</br></br> 她之前就察觉到，那个风声鹤唳的年代，许建邦那么仔细的人。</br></br> 他是怎么认识赵明明的？</br></br> 不可能在学校门口“选妃”吧？</br></br> 就算是偶遇，那发展成情人关系，也需要几次接触。而他们根本就没有长期接触的途径。</br></br> 唯一一个可能性，就是有人在牵线搭桥。</br></br> 她现在的猜测，就是某个人，很可能就是厂里的员工。</br></br> 他想求许建邦办事，获得某种经济往来。</br></br> 赵明明，跟那个礼盒一样，是他行贿的礼物。</br></br> 许建邦真的跟赵明明开始了交往，赵明明怀孕了。</br></br> 或许她希望许建邦娶她。</br></br> 也或许，她背后的那个人，以此为筹码，跟许建邦提出了更多利益的要求。</br></br> 赵明明频繁去找许野，或许就是逼迫的一种方式。</br></br> 许野对赵明明虽然有点不耐烦，但他应该带她回过家，跟很多人一起那种。</br></br> 那时候很流行呼朋引伴的带一群人回家。</br></br> 而许建邦，这样一个“洁身自好”、兢兢业业的人，在自己的家里看到赵明明，他最隐秘也最可耻的秘密，是一种怎样的惊恐？</br></br> 所以，许建邦跟那个人妥协了。</br></br> 他给出了那个人需要的东西，可能代价就是，解决掉赵明明。</br></br> 那个人就派出黑蜘蛛解决掉了赵明明。</br>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