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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88章 画饼充饥
  莫说陈斯远本就是脸皮厚的,认定就算提早得了题目,只要那题目是自个儿做的便不算舞弊;便是他是脸皮薄的,这事儿也不能认啊。
  当下自是唯唯应了,又与燕平王说了会子营生的事儿方才告退。待出得王府坐上马车,陈斯远想着燕平王方才神色古怪,瞧自个儿就好似看傻子一般,顿时又心下惴惴起来。
  思量半晌,不禁悚然而惊!
  是了,这科举可是历代抡才大典,说白就是白衣进身朱紫的稳定通道。是以历朝历代科举舞弊都是大案要案!
  陈斯远能中举是怎么回事儿?再如何嘴硬,也否认不了那是人家燕平王偷偷泄露的考题啊。若果然被人拿了真凭实据,即便有圣人庇佑,只怕燕平王也得吃不了兜着走。
  是以方才燕平王句句都是在试探自个儿有没有走了口风?
  且燕平王此人瞧着懒散,却执掌内府数年不出差池,朝野上下只拿着其纨绔习性、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开刀,便知此人是个有城府的。
  如此推算,说不得人家燕平王是先行听了流言,一早儿便查到是赖尚荣那厮作怪,又仔细查探一番,确认了自个儿不曾走漏风声,这才吩咐巡城御史将此事揭破?
  防患于未然——这案子燕平王自个儿揭破,总比旁人揭破要强百套。
  想明此节,陈斯远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。亏得近来自个儿虽轻狂,却只在女色上恣意,并不曾忘了谨言慎行,不然开罪了燕平王是小,保不齐卷进大案里就因此丢了小命!
  此时他方才想起,这会子可不比前世,生死皆操于上!
  陈斯远说过赖尚荣情形,不由得唏嘘道:“宦海险峻,我如今不过才过了秋闱,就险些卷进大案。哎,往后还是谨言慎行为妙,须知万言万当不如一默。”
  宝姐姐心下惊骇!前几日赖嬷嬷跪门,闹得阖府皆知,宝姐姐方才知道那赖尚荣竟污蔑陈斯远科举舞弊,她心下自是气恼了一番。待过后听闻大老爷好生整治了赖家,陈斯远又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,只当此事就此揭过。
  谁知不过十来日光景,此事竟成了大案!
  宝姐姐紧忙关切道:“你……远大哥可会被牵连?”
  陈斯远笑道:“那厮不过随口攀诬,有无凭据,我又怎会被牵连?料想来日不过是叫去问了口供,个把时辰就能回返。”顿了顿,又道:“倒是那赖尚荣,这回不死也要脱层皮啊。”
  宝姐姐轻声道:“那等没起子的货色,合该发配三千里去,免得留在眼前恶心人。”
  自打心下偏了陈斯远,宝姐姐与其自是同仇敌忾,恨不得来日便将赖尚荣问斩才好呢。
  感知到宝姐姐的心绪,陈斯远不由得暗忖,近来相处,只觉宝姐姐虽也娴静,比照往日却多了几分活泛……想来是断了冷香丸之故?
  他知晓宝姐姐心事,眼见此时二人上了山坡,周遭又有茶遮掩,便悄然探出手略略勾了勾宝姐姐的掌心。
  宝钗心下骇得怦然,本能抽手,又强忍着不曾动作,只面上眨眼间便晕红一片,偏了头去以手遮面,口中羞怯嗫嚅道:“远大哥……”
  陈斯远便笑着轻声道:“宝妹妹安心,府中流言蜚语都是无稽之谈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“如今最紧要的,是让姨太太转了心思。”陈斯远心下暗忖,这些时日与薛姨妈幽会几回,每回都只顾着身心通透了,偶尔谈心也多是说起与曹家的婚事。至于宝姐姐……陈斯远好歹要点脸,自是不好与薛姨妈开口。
  见宝姐姐蹙眉,陈斯远道:“我与姨太太说过两回,如今看来效用不大。宝妹妹整日与姨太太相处,不如用那和风细雨、润物细无声的法子,待来日姨太太碰壁,定会记起妹妹素日所言,说不得就转了心思?”
  宝姐姐情知其所言在理,便蹙眉叹道:“这几日妈妈一心忙着哥哥婚事,我旁敲侧击的,也不知她听没听进去。”
  身后传来嬉笑声,宝姐姐扭头观量,便见三春、湘云与宝玉嬉闹着往园中而来。
  陈斯远观量一眼便道:“湘云也来了啊。”
  宝钗面有揶揄之色,道:“搬走了个林姑娘,不两日就来了个史姑娘,老太太心下有主意着呢……”心下不由得暗自庆幸,亏得自个儿转了心思,不然斗过了林妹妹,转头儿又得跟云丫头斗。
  说不得云丫头去了,还有旁的妹妹来。老太太心下不待见薛家母女,宝钗又不是傻的,怎会不知晓?姑娘家本就面嫩,若依着宝钗,薛家早就搬了去。也就是薛姨妈一心想着金玉良缘,这才始终赖在荣国府不走。
  转念一想,是了,一心记挂着流言,倒是忘了与妈妈说起此事……就是不知妈妈听闻后会作何感想。
  因着三春、湘云、宝玉到来,二人自是再不好聚在一处,宝钗便往省亲别墅后绕行,陈斯远干脆下了山坡往众人处迎去。
  宝玉萎靡数日,夜里也不知哭过几回。亏得这会子宝玉年纪还小,虽知了人事儿,却与那男女情事一知半解。又有贾母、王夫人、袭人等接连开导,心绪这才逐渐缓和。
  今儿个也是听闻湘云来了,这才自绮霰斋出来耍顽。宝玉原本心绪不错,谁知遥遥就瞧见了陈斯远,那宝玉顿时面上一变。
  想那陈斯远夺走了林妹妹,只瞥上一眼便让其痛彻心扉,当下又哪里会与陈斯远虚与委蛇?
  因是宝玉眉头紧锁,咬着牙关暗暗攥拳。一旁袭人见势不妙,紧忙道:“云姑娘,那边厢来了个妙玉师傅,最是雅致不过,且栊翠庵周遭精致极佳,不若咱们去瞧瞧?”
  湘云不知内中缘由,她本就是个爱顽闹的性子,当下雀跃道:“好啊好啊,爱哥哥,咱们去栊翠庵瞧瞧去!”
  说罢便拖着宝玉往栊翠庵而去。
  三春缀在后头,先是遥遥与陈斯远打了个招呼,这才彼此观量一眼,纷纷暗自松了口气——生怕二人撞在一处,惹得宝玉这魔胎又发了癫狂。
  自远处而来的陈斯远讨了个没趣,搔首半晌,干脆兜转着又去寻宝钗。谁知方才过了闸桥,便有赖大家的疯了也似跌跌撞撞奔行进来。
  这是赖尚荣被拿了去?
  陈斯远怎奈与赖大家的纠缠?当下三步并作两步,闪身便掩在玉皇庙之后。又探头偷眼观量,便见赖大家的果然哭喊着穿园而行,直奔自个儿小院儿而去。
  见其走得远了,陈斯远这才踱步而出,心下暗自摇头。想必过会子赖嬷嬷必会求到贾母跟前儿,只是这事儿是通天的案子,莫说是贾母,只怕老太妃出面都保不住赖尚荣。
  忽而察觉一旁有嬉笑声,陈斯远扭头,便见两个十来岁的女冠隔着玉皇庙里的木瞧着他嘀嘀咕咕说笑。见其瞥过来,那大一些的女冠还深深瞧了一眼,这才嬉笑着扯了同伴而去。
  陈斯远暗忖,这四下庵堂、家庙都是谁管着来着?贾芹?
  只看这两个小女冠,便知内中姑子、女冠,多是有些姿容的穷苦人家女孩儿,心下全无佛法、道法,只将庙宇、庵堂当了吃饭的活计,待到了年岁又哪里忍得了外间男子的勾搭?无怪其后老爷贾政会说各处都是藏污纳垢之地。
  陈斯远此人底线不高,一边厢与薛姨妈幽会,一边厢还惦记着宝钗。可有一样,但凡招惹了的女子,他总会负责到底。似那般狎玩可怜女子的事儿,他还干不出来。
  思量着正要挪步,忽而有一人自玉皇庙后转出来,却是宝玉的大丫鬟袭人。那袭人瞧了陈斯远一眼,紧忙过来屈身一福,咬着下唇可怜巴巴道:“远大哥,二爷与几位姑娘要过来了,可否劳烦远大爷先去别处?”
  陈斯远心下本就不想与宝玉撞见,此时正待要走,偏生来的是袭人,他便笑着眯起了眼睛。
  他两世为人,前一世读红楼,令其意难平者繁多,除却钗黛云三春这等小姐,丫鬟里便属晴雯、香菱最是让其上心。
  此一世机缘巧合,先得了香菱,又得了晴雯。这几日晴雯与其愈发亲近,前一回还偎在其身旁说了好些个绮霰斋里的龃龉。
  期间自是不曾错过大丫鬟袭人。那晴雯当时曾蹙眉道:“袭人瞧着四下周全,处处为人考量,实则是个心里藏奸的。那害人的法子若不仔细思忖,只怕到死都反应不过来!”
  跟着细数了一桩桩、一件件袭人做下的恶事。比如那枫露茶茜雪被撵,再比如碧痕与宝二爷被太太撞了个正着,哪一回出事儿都不见袭人的影子,却又处处都是袭人的影子!
  枉自温柔和顺,空云似桂如兰。
  陈斯远自是知晓袭人的真面目,这会子见了其人,不免生出为晴雯出气之心来。当下干脆也不急着走了,只身子前倾戏谑道:“姐姐好没道理,我才来就要赶我走?”
  袭人眼见其脸面凑近,却不曾往后退去,只咬着下唇又道:“远大爷也知我家宝二爷,方才那会子见了林姑娘就险些发了癔症,这会子见了远大爷,说不得又要发狂……真要如此,只怕又是阖府不得安宁呢。”
  说话间抬眼瞥了陈斯远一眼,又赶忙垂下眼帘来,直把陈斯远瞧了个心下莫名。
  暗忖,这袭人虽惯会哄人,这方才那一眼是何意?怎地目光里全是赞赏?
  略略思量,这才醒悟过来:是了!袭人最怕黛玉嫁与宝玉,为此可没少搬弄是非。自个儿半路截胡,袭人可不就要偷笑?
  再者说了,袭人总是规劝宝玉上进,心下自是看不惯宝玉那等游戏丛、不知上进的模样。那能让袭人赞赏的……岂不是自个儿这般的?
  想明此节,陈斯远顿时心下微妙起来。本待给袭人下蛆,谁知这蛆一早儿就种下了?
  心下颇有一种‘垂死梦中惊坐起、列强竟是我自己’的微妙感。
  当下略略思量,便肃容叹息道:“难为姐姐一片心意,只可惜……罢了,我这就走。”
  说话间扭身就走,待行出十来步,忽而又顿足回首,朝着袭人点了点头。
  那袭人紧忙又是屈身一福,起身见陈斯远款步远去,不禁咬着下唇犯了思量——若宝玉能有这位远大爷三分能为,她又何必每日家劳心劳力、又费力不讨好?
  心下又不禁怦然,暗忖先前远大爷那句‘只可惜’是何意?思量间不觉红了脸儿,只当自个儿竟也入了那位远大爷的眼,于是心中羞赧几分,又窃喜几分。
  待宝玉与几位姑娘转将过来,袭人这才收神儿紧忙随行伺候起来。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  王夫人院儿。
  自凤姐儿来说流言,王夫人不免就上了心。想着远哥儿本就是年轻才俊,此番又中了举,与侄女王云屏简直是珠联璧合。二者若是联姻,有哥哥王子腾照拂,来日远哥儿定然平步青云;连带着,只怕待自个儿也要亲近几分。
  那谋算荣国府大权之事,远哥儿又岂能避开?
  越琢磨越对,心下实在按捺不住,便打发了大丫鬟金钏儿去寻陈斯远来说话儿。谁知前脚金钏儿才走,后脚儿薛姨妈便来造访。
  此时晚饭才过,王夫人到得门口来迎,遥遥便见薛姨妈仪态端庄、轻移莲步而来,待到得近前,只扫量一眼王夫人便惊奇道:“妹妹怎地瞧着好似又年轻了几岁?”
  薛姨妈心下一惊,故作嗔怪道:“姐姐又拿我来打趣?哪里有?不过是这几日换了脂粉遮掩之故。”
  王夫人哪里肯信?那薛姨妈眼角、脖颈处的细纹尽数不见,哪个神仙脂粉有这般效用?
  姊妹二人进得房里,待分宾主落座,王夫人便一个劲儿追问薛姨妈有何秘方。薛姨妈心下犯苦,只得信口胡诌道:“许是心下畅快之故?姐姐不知,今儿个曹家来了信儿,本月十八便能纳彩。”
  “原是这般,果然是大喜之事。”
  王夫人便当薛姨妈是人逢喜事,也就不再追问。
  薛姨妈暗自松了口气,赶忙说道:“姐姐可听说了府中流言?我怎么听着姐姐似有意撮合远哥儿与云屏?”
  王夫人便笑道:“也不知哪儿传出来的,我心下本不当回事儿……可转念一琢磨,云屏转年就十六了,与远哥儿正好年岁相当,论及能为、品貌、家世,这二人可不就是天作之合?”当下掩口而笑,道:“我也不瞒你,我是有意撮合一二,只待来日问过嫂子才好下决断。”
  薛姨妈眨眨眼,心下顿时急了。好家伙,先前以为只是流言,谁知姐姐王夫人竟真个儿要撮合这二人……那自个儿又如何自处?
  当下紧忙蹙眉道:“姐姐糊涂啊!”
  王夫人见其面上急切,不由得纳罕道:“这般大好事,哪里就糊涂了?”
  薛姨妈屈指点算道:“姐姐也不曾想想,云屏是个什么性儿,远哥儿又是个什么性儿?云屏自小娇惯起来的,便是见了兄长也不曾服软;远哥儿父母早亡,出身寒微,心下却有傲骨。这二人凑在一处,岂不是天雷地火?
  若婚后二人三五日便闹上一场,倒是姐姐莫说得不了好儿,只怕还落得那二人心下埋怨呢。”
  “啊?”王夫人唬了一跳,心下不禁细细思忖。
  是了,她只想着登对,却全然不曾想着二者性子。云屏娇惯出来的,自是不用多说;那远哥儿也是个顺毛驴,刚来府中第一日就敢与薛家当面锣、对面鼓的怼上,可知是个什么性儿。
  此二人若真个儿凑在一处……说不得还真就应了妹妹所虑。
  当下幡然醒悟,一拍大腿道:“诶唷,险些办错了事儿!亏得妹妹提醒,不然来日一准儿悔之晚矣。”
  唏嘘一番,正要说起旁的,玉钏儿又进来回话,道:“太太,赖大扶着赖嬷嬷哭天喊地往荣庆堂去了,又有赖婶子哭喊着往后头去了,听说是那赖尚荣被官府拿了去。”
  “唷,这是怎么话儿说的?”王夫人蹙眉不已。
  玉钏儿就道:“好似就是上回远大爷高中后,那赖尚荣造谣之事。”
  王夫人与薛姨妈对视一眼,眉头紧锁道:“远哥儿大度,赖嬷嬷又倚老卖老的……不是不曾追究吗?”
  薛姨妈这几年强撑着家业,好歹与官府打过交道,加之前一回又听陈斯远说起过,当下便道:“姐姐想差了,这秋闱乃是朝廷抡才大典,容不得丁点马虎。这谣言一起,哪里还是远哥儿说了算的?只怕惊动了圣听,要派了要员详查呢。”
  王夫人就道:“这赖家也是糊涂,这等捅破天的大事儿,如今又哪里是咱们家管得了的?”她生怕贾母一时心软,又逼着贾政点头应下,赶忙起身道:“不行,我须得往荣庆堂去看看!”
  薛姨妈不禁生出探寻之心,也起身道:“既如此,我随姐姐走一遭。”
  姊妹二人一并往外行,行不多远,王夫人忽而顿足道:“险些忘了,方才打发了金钏儿去寻远哥儿。”
  薛姨妈顿时后怕不已,暗忖亏得自个儿来得早,不然王夫人岂不是过会子就要与远哥儿说起云屏来?
  王夫人就道:“玉钏儿守在家中,若远哥儿来了……”顿了顿,王夫人思量着道:“……让他避一避,不管赖家如何求肯,这事儿都管不得。”
  玉钏儿紧忙应下,姊妹二人这才往荣庆堂而去。
  此时荣庆堂里自是闹做一团。
  赖嬷嬷那老货丢了拐杖,任凭鸳鸯、琥珀如何搀扶,也只跪地不起;赖大涕泪横流,更是捣头如蒜。
  贾母到底上了年岁,被哭闹得头疼欲裂。又听还是因着前一回造谣之事,贾母也不曾多想,还以为又是陈斯远之故,便赶忙吩咐人去寻了贾赦、贾政来。
  兄弟二人纳罕而来,方才入得内中,后脚王夫人与薛姨妈就到了。
  那赖大跪地磕头道:“大老爷、老爷,求二位老爷救救犬子啊。”
  赖嬷嬷哭嚎道:“荣哥儿若有了事儿,婆子我也不活了!”
  贾母烦心道:“你们两个来的正好,荣哥儿方才被衙门拘了去,快想想法子搭救出来。”
  贾政正要开口,王夫人便怼道:“老太太糊涂!这等大案,便是阁老都避之不及,这会子哪里敢让大伯与老爷往前凑?”
  贾母糊涂道:“大案?什么大案?不是远哥儿告发……”
  大老爷一听便知究竟,不待贾母说完便跳脚道:“诶呀,母亲果然糊涂了!事涉抡才大典,那可是捅破天的大案。可不敢让二弟沾染啊!”
  贾母顿时坐蜡,眨巴着眼睛说不出话来。那赖家母子又哭嚎不止,王夫人心下快意,面上却恼道:“快住了!你家荣哥儿自个儿作死,莫要拖累了主家!”
  赖嬷嬷还想说话儿,赖大见势不妙,赶忙道:“这,这,小的也是一时情急,实在不知犬子犯了这等大案。求老太太宽宥!”
  贾母这会子哪里不知,方才险些被这两个奴才当了枪使?心下自是着恼不已,奈何一时又离不开赖家。当下便蹙眉叹息道:“罢了,你们也是情有可原……”扭头又看向贾政,道:“老爷帮着扫听扫听,那荣哥儿可能从轻发落?”
  贾政思量着道:“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……保不齐赖尚荣此番要流放三千里啊。”
  “啊?”赖嬷嬷听得此言,顿时双眼一番晕厥过去。赖大更是攥紧拳头,心下懊悔不已。
  顺承明制,可是讲究诬告反坐的。赖尚荣造谣生事,站枷号、革功名、流边疆,一条龙怕是跑不了。
  常言道: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开眼。
  怪只怪赖尚荣不开眼,谁让他造谣生事偏偏说中了真相?谁让助陈斯远舞弊者乃是燕平王,而那燕平王又得了圣人恩准?
  也亏得此事有圣人背书,若只是燕平王自个儿行事,只怕早让赖家上下死无葬身之地了。
  当下贾政冷眼旁观,王夫人不假颜色,大老爷贾赦添油加醋,直把赖家噎得没了动静,赖大灰溜溜背了赖嬷嬷退走。
  王夫人暗忖时机正好,便与贾母道:“老太太,不是儿媳多嘴,实在是这赖家太不成样子。错非大伯与老爷明事理,只怕咱们家此番就要被赖家拖累了!”
  贾母情知王夫人觊觎府中大权,便为赖家开脱道:“赖家不过是奴几辈儿的,哪里知道官面上的事儿?”
  那贾赦也生怕被王夫人夺了大权,于是也道:“赖家素来忠心,许是情急乱投医,若说存心害主家……借赖家几个胆子也不敢。”
  薛姨妈这会子不好开口,王夫人便只能求助也似看向贾政。谁知老爷贾政闷头一言不发,直把王夫人气了个仰倒。
  不待王夫人再开口,贾母就道:“大老爷说的在理,那就这般……赖家惹的祸事,让其自个儿料理。左右那赖尚荣早已脱了奴籍,谅也轮不着贾家去管。我也乏了,你们都回吧。”
  一语说罢,贾母便扶了鸳鸯起身,往西梢间卧房而去。
  众人四散而出,唯独王夫人面色不虞。心下暗忖,这没个帮手谋划着,再是好机会也把握不住。不由得又惦记起陈斯远来,只可惜王云屏与其并不登对。
  王夫人便不由得思量起来,除去王云屏,王家哪里还有个好女孩儿与远哥儿登对?
  “姐姐方才莽撞了。那事儿只消落了老太太威望,旁的只待水到渠成就好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王夫人心不在焉的点点头,忽而猛地扭头看向薛姨妈。
  是了,王家没合适的女孩儿,薛家有啊,宝钗不就是现成的吗?
  薛姨妈被瞧了个心里发毛,不禁抚鬓道:“姐姐怎地这般瞧我?可是脂粉了?”
  “哦,没事儿,我是觉着妹妹说的在理,方才是急切了些。”王夫人心不在焉回了一嘴。
  心下思量着,奈何自个儿这妹妹一心盯着宝玉,加之公中又问薛家借了五万两银钱。若骤然撮合宝钗与远哥儿……只怕妹妹这一关就过不去。
  此事……须得从长计议才好。不若时常叫了这两个小的来,他们二人年岁相当,又正是情窦初开之时,说不得一来二去就情愫暗生。若来个生米煮成熟饭,那可就再好不过了!
  想明此节,王夫人面上露了笑模样,与薛姨妈道:“怎么不见宝钗?”
  “小的们都往园子里耍顽去了,宝钗也跟着去凑了个热闹。”
  王夫人笑眯眯道:“妹妹也知我最得意宝钗,娴静温良,真真儿是打着灯笼还没处寻的好姑娘。得空啊,你让宝钗多往我这儿走动,我爱与她说话儿。”
  薛姨妈眨眨眼,顿时欣喜不已:“姐姐都这般说了,那我往后让宝钗勤走动着。”说着又笑道:“我啊,最得意的便是得了宝钗这个女儿。有时见了蟠儿那浑样儿,恨不得让宝钗分一些灵秀给了他,免得每日家浑浑噩噩的不知所谓。”
  待姊妹二人回转王夫人院儿,便见金钏儿、玉钏儿姊妹两个一道儿来迎,玉钏儿就道:“太太,方才远大爷来了一回,得了话儿又先回去了,只说明儿个得空再来拜会太太。”
  王夫人颔首应下,思量着明儿个总要将宝钗诓来才好。
  此时大老爷贾赦回返东跨院,略略在外书房坐了会子,念及多日不曾看望邢夫人与四哥儿,便过了三层仪门往正房而来。
  进得内中,正瞧见二十出头的奶嬷嬷掀了衣裳在奶四哥儿。贾赦一双贼眼不禁盯了半晌,这才来寻邢夫人。
  那邢夫人面上欢喜,心下恬淡,招呼大老爷落座,又吩咐丫鬟上茶。
  贾赦便一摆手,略略蹙起了眉头。只道:“别麻烦了,我坐一会子就走。”
  女子坐月子,自是门窗紧闭,邢夫人又不得梳洗,内中虽有熏笼烤炙了香料遮掩,却依旧难掩一股子怪味儿。
  当下两人说了几句话,大老爷待问过四哥儿情形便要走,谁知邢夫人此时突然道:“老爷,远哥儿可是中了举了。”
  “嗯?”
  邢夫人见其浑然不记得,便道:“老爷莫非忘了,当日可是说过,待远哥儿中了举,再考量着将二姑娘许配给远哥儿。”
  “嗯……”贾赦捻须沉吟起来。他心下自是不情愿,盖因陈斯远出身寒微。就算中了举,也不过是稍微有点钱的措大。反倒是陈斯远仗着能为入得燕平王之眼,又来回操持了几桩大买卖,惹得贾赦另眼相看。
  真假海贸且不说,单是那百草堂,本月就给大老爷分润了四百两。四百两啊,贾赦不由得懊悔,早知如此赚钱,当日就合该将身家一并砸进去,如此每月岂不是就有个一两千银子用?
  悔不当初啊。
  贾赦思量到此处,忽而心下一动。这将迎春下嫁给远哥儿……也不是不行啊,只要远哥儿再奉上一桩好营生。
  嘶……这事儿能不能反过来办?比如先画个饼,吊着远哥儿奉上一桩好营生,自个儿再将迎春下嫁了?
  越琢磨越觉着有门儿,贾赦不禁笑道:“太太说的有理,这事儿我思量思量,待过几日我寻了远哥儿,问问他是什么心意。”
  此言一出,惹得邢夫人心下古怪起来。
  暗忖贾赦素来无利不起早,这会子怎么应承的这般痛快?
  “得了,你且好生安歇,我先去前头了。”
  大老爷贾赦撂下一句话便走。
  邢夫人心下存疑,越琢磨越不对,夜里难免辗转反侧。待到了翌日,因着生怕远哥儿被贾赦坑了去,便紧忙寻了苗儿吩咐道:“你去寻了哥儿,就说昨儿个大老爷应承了他与二姑娘的婚事,只是应承的实在太过痛快,只怕其中有诈。”
  苗儿早知贾赦是个什么德行,赶忙应了,得空便往后头而去。
  此时辰时已过,苗儿出了黑油大门,自角门进了荣国府。又过马厩旁角门进了内院儿,沿夹道而行,赶巧便撞见了自王夫人院儿出来的金钏儿。
  两个丫鬟见了不过略略点头,盖因大房、二房之间并不和睦,连带下头的丫鬟也彼此瞧不上。
  本道不过同行一段,谁知二人走了半晌竟还在一处,待后来竟一并到了陈斯远院儿前。苗儿不禁狐疑问道:“你也去寻远哥儿?”
  金钏儿道:“原来姐姐也是……我们太太打发我来请了远大爷去说话儿呢。”
  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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