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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91章 勘得破 逃不过
  园子里。
  同喜打了灯笼前头引路,陈斯远与宝钗隔了半步并肩而行。因着同喜也在,二人便不好说些什么。
  待兜转过闸桥,宝钗才道:“哥哥好歹不闹腾了,只盼着这婚事早一日落定,我与妈妈也好说些旁的。”
  陈斯远自是知晓宝钗心思。回想前世,提及红楼必说宝黛,盖因两人乃是一体两面。
  同样聪慧,宝钗能看破内因,却知自个儿反抗不得,便服了冷香丸,干脆为了薛家献祭了自个儿;黛玉又是不同,可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。
  宝钗虽有忤逆之心,却不敢犯下忤逆之举,只想着潜移默化,待寻了转机,改了薛姨妈的心思,才敢透露出自个儿与陈斯远之事。
  陈斯远如今也心下犯难,暂且不知如何与薛姨妈分说,只能使了拖字诀,留待往后再说。
  因是他只偏头瞧了宝钗一眼,笑着道:“宝妹妹无需忧心,待文龙成了亲,总会有一些长进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
  宝钗应下,二人再没旁的话儿,一径送过园后门,陈斯远方才停步道:“前头便是了,夜里寒凉,宝妹妹回吧。”
  宝钗应下,又命同喜打了灯笼照亮,直待陈斯远在院儿门前摆手,这才领了同喜回返。
  须臾回转东北上小院儿,入得内中便见薛姨妈蹙眉申时不已。
  宝姐姐心下纳罕,道:“妈妈怎地这般瞧着我。”
  “哦,哦……远哥儿可送回去了?”
  宝钗待莺儿为其褪下斗篷,便笑道:“一径送到家门前,远大哥饮的也有些多,瞧着有些步履踉跄呢。”
  薛姨妈应下,待宝钗凑坐身旁,便扯了其手儿道:“你哥哥的事儿,多劳你挂心。我瞧着你这几日怎地没去寻宝玉耍顽?”
  宝钗随口回道:“云丫头新来,宝兄弟正欢喜着呢,我又何必这会子过去凑趣?”
  薛姨妈笑着点头,便道:“我的儿,你也不必挂怀,宝玉什么性儿你还不知?许是新鲜几日,过不了许久又要来寻你呢。”
  宝钗娴静应下。
  待过得半晌,宝钗自去洗漱,薛姨妈便叫了同喜来仔细问询。因着方才二人并不曾说什么话儿,是以同喜又哪里能说出旁的来?
  见同喜说的不过是寻常,薛姨妈暗自松了口气,只道自个儿多了心,便暂且将此事撂下。
  转眼到得翌日,薛姨妈方才用过早晚,正要去寻姐姐王夫人,谁知便有婆子送了帖子来,却是曹家夫人邀薛姨妈得空过府一叙。
  薛姨妈权当是要商议其后联姻事宜,谁知到得这日下晌,那曹家夫人竟寻上了门来。
  薛姨妈匆匆往前头去迎,见了曹家太太,便见其双眼红肿,也不知打哪儿受了委屈?
  那曹家夫人强笑了下,随着薛姨妈去了东北上小院儿,又屏退众人,关起门来与薛姨妈好生说道了一番。
  却是曹家姑娘自小聪慧贤良,谁知待到十二、三年纪也不曾来天癸,曹家夫人延医问药,这才查出自家女儿乃是石女。
  曹家夫人又是个信佛的,只当是前世业障,便时常领了女儿往寺庙进香,以求佛祖怜惜。
  许是佛祖庇佑,待到了这二年,曹家姑娘果然来了天癸。虽只是零星不多,却好歹是来了。
  曹家夫人又请了妇科圣手来瞧,那郎中只说乃是‘外石’,‘或可成婚’。有此一言,曹家方才张罗着为女儿议定亲事。
  本道此事隐秘,谁知竟被寺中小沙弥听了去,且传得沸沸扬扬,曹家姑娘还不曾如何,曹家夫人便受不住。情知此时薛家若是退亲,只怕姑娘再也难以嫁人,便只好厚了脸皮来寻薛家计较。
  薛姨妈得了陈斯远分说,一心想着得曹家庇护,哪里去管未来儿媳究竟是‘内石’还是‘外石’?当下好生答对了曹家太太,只道薛家认定了这门亲事,定不会退亲。
  曹家太太自是感念,说了好些道恼的话儿,一时宾主尽欢。待曹家太太告辞而去,薛家便放出风声来,只道乃是有浪荡子求亲未果,这才造谣生事。
  于是问名、纳吉、纳征、请期,只待十月里薛家亲迎。
  这些时日薛姨妈与宝钗忙着薛蟠亲事,陈斯远只得空与母女二人各自见了一回,余下光景,三日里倒有两日都在能仁寺左近的新宅。盖因一别数月,尤二姐还好说,三姐儿那边厢总要好生安抚了。
  却说这日夜里,老爷贾政又在赵姨娘房里留宿。
  一番缱绻,赵姨娘披了小衣自去擦洗,过后又寻了干爽帕子为贾政擦拭起来。
  贾政一番挞伐,这会子靠坐床头闭目出神,那赵姨娘小意伺候着,便低声道:“老爷,远哥儿……来日果然是个有前程的?”
  这些时日府中又是流传王夫人有意撮合陈斯远与王云屏,又说大老爷有意将迎春下嫁,赵姨娘瞧在眼里,原本并不在意。只是今儿个头晌亲哥哥赵国基来了一遭,却是为着将侄儿送去陈斯远身边儿做小厮。
  赵姨娘心下纳罕,自个儿那侄儿比环哥儿大不了两岁,她可是一早儿就应承了,待到了年岁便求了老爷贾政,将侄儿弄到环哥儿处做小厮,怎地这会子赵国基转了心思?
  她三问两问,赵国基到底吐了口。却是那远哥儿折腾出的百草堂,本月足足拿出四千两银子来分润,单是薛姨妈处便足足得了一千两!
  赵姨娘听得咋舌不已,推己及人,能拿出四千两银子分润,那远哥儿自个儿手头还能留得少了?便只算留下两千两,这一年下来可就是两万四千两呢!偌大个荣国府,一年到头开销才多少银钱?
  她心下原本以为陈斯远虽有能为,可想要生发总要中了皇榜,再沉寂十年,说不得便要年过三十才行,谁知人家这会子就生发了!
  这有了功名不说,手头不缺银钱,无怪王夫人与大老爷都抢着保媒拉纤。
  赵姨娘自是懊悔不已,那二木头与王家姑娘,又如何比得了自个儿的探丫头?
  府中情形,赵姨娘虽后知后觉,却也忖度了个大略。前半年远哥儿往来东跨院与太太院儿,先是辽东庄子的乌家兄弟倒了霉,跟着库房的戴良就倒了霉。
  再看那后继人手,赵姨娘再是犯蠢,这会子也瞧了出来:这分明是大老爷得了实惠,太太安插了人手,两房合起伙来对付老太太呢。
  她心下瞧不上王夫人,暗忖若王夫人有这般能为,又何必被老太太压了二十几年不敢还手?只怕还是那远哥儿从旁出谋划策之功。
  白日里思量一番,又暗忖,若远哥儿成了自个儿女婿……那帮着自个儿对付王夫人,岂不是顺理成章?就算远哥儿袖手旁观,好歹也是自个儿女婿,不看僧面看佛面,往后还能不管环哥儿?
  赵姨娘越琢磨越有道理,于是舍了银钱布了酒宴,将贾政哄得五迷三道,稀里糊涂缱绻了一番,这才大着胆子问询。
  贾政到底上了年岁,此时困乏不已,便含糊应了一声儿。说道:“十五、六的举人,放在江南也是才俊之辈。且得志后也不见轻狂,自知学问不足,干脆潜心攻读,留待四年后再放手一搏。
  此子心性隐忍,料想来日必有前程。”
  赵姨娘心下愈发欢喜,便媚笑问道:“唷,那老爷说说,往后远哥儿能有什么样儿的前程?”
  “这却不好说了,若其点了翰林,凭其年岁,四十岁入阁拜相也未可知;若只是寻常二甲,牧守一方总是有的。”
  入阁拜相自不用说,那是超品大员;便是牧守一方,那也是一二品的大员!
  贾政不过是从五品的员外郎,于赵姨娘眼中便已是天,若得了个一二品大员做女婿,她赵姨娘往后岂不是能在府中横着走?
  赵姨娘再也按捺不住,便道:“老爷,这几日府里流传,说太太与大老爷都给远哥儿保媒拉纤呢。”
  “嗯。”贾政自是听过,当下只闷声应了一嘴。
  赵姨娘就道:“这般说来,那远哥儿真真儿是个金龟婿啊……老爷——”她探手在贾政胸口推搡了下,低声巴巴儿道:“——你说探探丫头……”
  “嗯?”贾政睁开眼扫量赵姨娘一眼,顿时蹙眉呵斥道:“胡吣,探丫头才多大年岁?”
  赵姨娘讪笑道:“转过年就十一,说来也不小了。”顿了顿,又道:“再者说了,我看探丫头心下也极得意远哥儿,三不五时便领了惜春往后头跑呢。”
  贾政哭笑不得,呵斥道:“你少掺和此事,没得让人家笑话!探春才多大,往后婚事自有我做主。”
  赵姨娘不敢当面驳斥,心下却直翻白眼。自打营缮司换了郎中,老爷贾政可是有些日子不曾偷偷送她头面儿了。
  这荣国府袭爵的本就是大房,就算大老爷有个意外,那也是归贾琏、凤丫头那两口子掌管。
  二房虽说出了个贤德妃,可那又与她赵姨娘何干?她心下巴不得元春孤老宫中呢。
  如今探春是还小,可若不赶紧寻了金龟婿,指望着老爷贾政,又能给寻个什么姻缘?
  了不起是哪个小官儿的子嗣,探丫头嫁了去,说不得帮不到自个儿,反倒要去受苦呢。
  赵姨娘情知不好与贾政再计较,便暂且将此事压在心里。
  待转过天来,赵姨娘思量半日,便打发了丫鬟小鹊儿去寻探春。
  过得许久,探春方才领了丫鬟不情不愿而来。
  三姑娘知道赵姨娘无利不起早,此番定要又来寻自个儿打秋风,谁知见了面,便见赵姨娘热络招呼,好生嘘寒问暖了一番。
  探春心下愈发惴惴,当下谨慎答话,生怕又着了赵姨娘的道儿。
  待过得须臾,赵姨娘便笑眯眯道:“探丫头,那远哥儿处……这几日怎地不见你去?”
  探春没多想,只道:“远大哥三日里倒有两日住在外头,余下光景多是惜春往远大哥处去学笛子,我又被云丫头缠着,哪里得空去?”
  赵姨娘蹙眉道:“云丫头有什么紧要的?若依着我,你不如往远哥儿处多走走。”顿了顿,又道:“如今你兄弟便在私学,我瞧着极不成样子,便想着求了远哥儿教导教导,若你兄弟学了远哥儿一星半点的能为,来日咱们娘儿俩面上也有光彩不是?”
  探春深以为然,点头道:“姨娘总算改了心思,我瞧着环哥儿如今也不像样子。”
  上回险些将人撞落水,虽说遮掩了过去,可谁不知那会子贾环对着的是宝玉?
  小小年纪便存心不良,这长大了还了得?
  探春虽不曾明说,却认定必是赵姨娘私下挑唆的。环哥儿才多大年纪,这会子合该只顾着疯闹、耍顽,哪儿来这么大的恨意?
  赵姨娘闻言心下腻歪,强忍着不适,顺着探春的话儿道:“可不是?你兄弟是庶出,比不得那嫡出的宝玉,这要是没几分能为本事的,只怕来日便要混吃等死。”
  探春颔首思量一番,说道:“可惜远大哥不日便要南下,怕是转过年来才能回返。”
  赵姨娘就道:“好饭不怕晚,我心下想着,咱们总要时时往来着,免得来日用到了才去抱佛脚……这让人家远哥儿心下如何想咱们?”
  探春又是颔首应下,道:“那我得空去求求远大哥……不求环哥儿有什么学识、才情,只盼着他能学几分为人处世,也是极好的。”
  赵姨娘听得心下直翻白眼,只当这女儿是白生了。于是含混遮掩过去,又说了会子关切的话儿,这才将探春送走。
  待探春出得赵姨娘院儿,只觉心宽天地远——亲娘总算心思正了一回。
  一旁的侍书却欲言又止,待好一会子,眼看过了粉油大影壁,侍书便忍不住道:“姑娘,我怎么觉着姨娘另有心思呢?”
  探春顿足纳罕道:“姨娘能有什么心思?”
  侍书比探春大了两岁,心思自然多了些,闻言便道:“这几日府中传得沸沸扬扬,一会子是云屏姑娘,一会子又是二姑娘……姑娘说,姨娘是不是借此——”
  “嗯?”探春怔住,心下不禁细细思忖,俄尔便露出苦笑来。
  一叶障目,她方才竟信了赵姨娘的鬼话!以姨娘的性子,一心谋算着荣国府家业,恨不得将宝二哥、琏二哥等一并剪除了去,如此往后这荣国府就是环哥儿的了,又哪里会费尽心力逼着环哥儿上进?
  她如今才多大年岁?哪里就要想着谈婚论嫁了?
  哭笑不得之余,便与侍书道:“你多心了。”
  “可是——”
  “呵,”探春笑道:“不拘姨娘存的什么心思,她既说的是正事儿,我只管按着正事儿去办就是。”
  话音落下,便见前头穿堂里有个身形奔出来,见了探春紧忙脚步放缓,提了一张弓遥遥见礼:“三姑姑。”
  “是兰哥儿啊,这是打哪儿来?”
  贾兰难得面上眉飞色舞起来,扬了扬手中的弓,道:“一直憋闷在家中研读,便想着舒展筋骨,方才正巧撞见宝二叔,宝二叔便将小时用的弓送与了我。”
  贾珠过世时,探春年岁还不怎么记事儿,有关贾珠情形,都是听府中长辈说的。当下便嘱咐道:“这四下人来人往的,可不好胡乱攒射。”
  贾兰笑着应承,道:“三姑姑只管放心,我等没人时往园子里耍顽就是了。”
  寥寥几句,姑侄两个别过,探春眼看要进穿廊,忽而驻足回头观量,便见贾兰提了张弓蹦蹦跳跳而去。
  心下忽而一宽,笑着道:“一只羊也是赶,两只羊也是放。左右都是求一回,我看不若将兰哥儿、琮哥儿也一并带上。”
  侍书思量着笑道:“三姑娘好心思,回头儿求了太太,也就不用姑娘自个儿出面儿了。”
  探春却笑着摇头:“既然是我的主意,总要先与远大哥说一声儿才是……可不好耽搁了远大哥研读。”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  能仁寺左近陈家新宅,侧园。
  辰时才过,园中嬉笑声不断,春熙、夏竹两个远远瞧着,纷纷掩口乐不可支。那凉亭里,自家大爷以红绸遮了眼目,只顾着循声四下乱摸。
  二姨娘、三姨娘两个蹑足避走,偏又彼此使坏。这会子就见三姨娘拾了个石子儿往二姨娘脚边丢去。
  噼啪一声,陈斯远顿时驻足侧耳,面上不禁笑道:“小蹄子,这回看你往哪儿跑!”
  当下左晃右晃,竟将尤二姐晃得不知往何处避让,一径被其抓在怀里。
  当下按肩放倒,捋起了袖子数她的肋骨。
  尤二姐最是怕痒,顿时笑得只是双脚乱蹬,擎起了两条腿儿,衣下面露出葱绿色的裤脚来,一双瘦凌凌的鞋底儿向着天胡乱踢腾。口中上气不接下气叨扰道:“老爷快饶了我一遭吧。”
  陈斯远扯了红绸布才道:“原是二姐儿,便罚你今儿个做一日暖脚婢。”
  尤二姐不迭应下,这才被其放过。
  恰此时晴雯自月洞门行进来,瞥见此等情形便撇了撇嘴,遥遥便招呼道:“二姨娘、三姨娘,老安人与珍大奶奶来了。”
  三人停了笑闹,俱都面面相觑。尤三姐咬着下唇蹙眉道:“怎地又来了?前回听了哥哥的话儿,私底下又多与她十两银子,每月三十两可不算少了。”顿了顿,又道:“罢了,我与二姐儿先去答对,远哥哥不若先回了荣国府?”
  陈斯远便笑道:“这是我家,莫非我还能躲一辈子不成?”
  尤三姐几不愿陈斯远见尤老娘,便道:“那哥哥且先回房擦洗更衣。”
  见陈斯远应下,这才蹙眉与尤二姐往前头去迎。
  待这两个一走,晴雯便凑过来踮了脚、扯了帕子为陈斯远擦拭额头沁出的汗水,口中低声说道:“我瞧尤老安人笑得儿也似,还不知存了什么心思呢。”
  陈斯远探手在晴雯面颊上掐了一把,笑道:“你理会她作甚?倒是珍大嫂子不知怎么也来了。”
  这些时日晴雯习惯了亲昵,便只嗔看他一眼,在面颊上抹了一把,这才蹙眉道:“我最是见不得她那等哈巴狗儿模样,脸上就差写了‘打秋风’三个字呢。”
  陈斯远又是一笑,便道:“等此番回来,我让五儿时常来,你也学学识字。如今香菱都学着吟诗作对了,说不得你用心学上几年,也能附庸风雅呢。”
  晴雯瘪嘴道:“我一个丫鬟,学那劳什子的字儿又有何用?”
  嘴上这般说着,心下却极欢喜,眼见四下无人,便抱了陈斯远的臂膀,一道儿往月洞门而来。
  他们两个往正房去自不多提,却说尤二姐、尤三姐两个到得前头,迎了尤老娘与尤氏便往后头来。
  行至正院儿,那尤老娘便在游廊里四下张望,道:“远哥儿不在?”
  尤三姐顿时瞥过来,冷声道:“原来妈妈是来寻远哥哥的?”
  尤老娘讪笑道:“我时常来,哪儿有不见正主儿的道理?”
  说话间看向尤二姐。奈何尤二姐前一回被尤老娘哄去了一百两银子,且往后每月尤老娘又有三十两奉养银子,比她有钱多了,她又哪里肯枉做小人?
  于是尤二姐默不吭声,尤三姐便道:“妈妈来迟了一步,前一会子远哥哥刚回荣国府。”
  “唷,那倒是不巧了。”尤老娘顿时心下失落。她自知在两个女儿处再榨不出什么油水了,此番便存了寻那陈斯远掰扯的心思。
  叫苦叫穷,再叫几声儿拉扯两个女儿不易,但凡要点脸面的,还能让她白走一趟不成?
  谁知这三女儿防她好似防贼一般,真真儿是万般心思都落了空。
  当下与尤三姐说了几句,尤老娘便没了耐心法,转而与尤二姐说起个没完来。一会子嘀嘀咕咕问夜里陈斯远来过几回?有会子又问,都这些时日了,怎么还不见肚皮有动静?
  便是尤二姐床笫间再放得开,这会子也禁不住红了脸儿。尤老娘只当二女儿面嫩,便扯了二姐儿往隔壁去问话。
  内中只余尤三姐与尤氏。
  尤三姐面上冷淡,翘了二郎腿,那大红的绣鞋晃个没完。
  尤氏便道:“前几日得了些山货,我便给三妹妹带了些来。”说话间一招手,便有丫鬟银蝶将个小巧竹篮奉上。
  撂在桌案上掀了蒙皮,便见内中乃是竹荪、燕窝、香菇、银耳等草四珍;另有松子、栗子、香榧、银杏等干果。
  尤三姐旁的不喜,唯喜香榧味美。于是面上略有缓和,笑道:“难为大姐还想着我。”
  尤氏便苦笑道:“三妹妹也知我是什么处境,先前可真真儿不敢想着你与二姐儿呢。”
  尤三姐心思一转便知尤氏之意。盖因尤老娘隔三差五便要领了她与二姐儿往宁国府打秋风,又故意支开尤氏,独留了她与二姐儿答对贾珍。漫说尤氏是个大活人,只怕泥人儿见了也要生出几分火气来。
  尤氏为续弦,虽明面上执掌宁国府家务,可出身寒微半点底气也无。贾珍又是个说一不二的,她既无娘家撑腰,又无子嗣傍身,能做的也只有唯唯应诺。
  偏此时继母领着两个妹妹又来算计,尤三姐自忖,换了自个儿只怕一早儿就炸了,哪里会有大姐的好脾气?
  思量到此处,情知大姐不易,尤三姐不由得又缓和几分,不禁叹息道:“妈妈什么样儿,大姐又不是不知。我当日便觉不妥,却始终拿不定心思……也亏得遇见了远哥哥,不然懵懵懂懂的,说不得就——”
  说不得便被贾珍哄了去!
  心下唏嘘不已,尤三姐蹙眉又道:“——又哪里有咱们姊妹坐下来好生说话儿之日?”
  尤氏闻言不禁心下熨帖,面上带了笑意道:“正是这般,我这心下一直感念着三姐儿与远兄弟呢。”顿了顿,又赧然道:“不过今儿个登门,是隐约听说,好似远兄弟不日便要南下?我,我这儿倒是有一桩事请托。”
  尤三姐泼辣大胆,日子过得顺遂,心下自然宽泛。闻言便打包票道:“大姐只管吩咐,回头儿我求了远哥哥就是。”
  尤氏四下观量一眼,这才压低声音说道:“我也不求旁的,只求远兄弟此去苏州,往那和春堂走一遭,代我多求一些暖宫丹来。”
  尤三姐眨眨眼,不禁脱口问道:“大姐这身子……还不曾调理好?”
  尤氏面上苦涩不已。她嫁入宁国府十来年,头二年也极得贾珍宠幸,偏生肚子不见动静,便请了太医问诊,谁知竟查出个宫寒不易孕之症。
  此后尤氏延医问药,不知换过多少方子,偏生这宫寒之症始终不见缓解。前些时日与勋贵眷属往来,偶然间听闻苏州和春堂有一暖宫丹,治此症有奇效,又恰好听闻陈斯远不日启程南下,尤氏思量一番,这才有了今日登门之举。
  尤三姐面露怜惜,道:“大姐还想再试试?”
  尤氏叹息一声,道:“总要再试一回……荣国府东跨院的婶子都得了麟儿呢。”
  这些年下来,一则延医问药无效,二则贾珍在家中恣意胡闹,也没见哪个姬妾有了身孕,是以尤氏前二年便渐渐熄了心思。谁知今年那邢夫人老树发新芽,竟生了个儿子来,这让与邢夫人年岁相当的尤氏如何作想?自是禁不住又动了心思。
  勘得破却逃不过,尤氏如今便满心想着好歹有个子嗣傍身,如此来日也能好过一些。
  说话间,尤氏又取了荷包来,便要塞银票。
  尤三姐如今不差银钱,见此赶忙推拒道:“大姐这是作甚?快收回去!”
  尤氏道:“那暖宫丹价钱不菲,我哪里能平白占三妹妹的便宜?”
  尤三姐面上嗔道:“大姐哪儿的话?前些年我们可没少得大姐接济,如今我不短银钱,不过是买些药丸,哪里敢收大姐的银钱?大姐积攒些体己不用,快留着自个儿用吧。”
  姊妹二人推让一番,眼见尤三姐坚辞不受,尤氏心下熨帖之余,不禁红了眼圈儿。
  尤三姐受不得这个,起身就道:“我这就去前头与远哥哥说说,大姐稍待。”
  尤氏道:“也不急在这一时,等来日远兄弟来了再说也一样。”
  尤三姐俏皮一笑,压低声音道:“方才哄妈妈呢,远哥哥这会子就在正房里。”
  尤氏顿时憋了笑,与尤三姐眉来眼去一番,这才目视其远去。
  过得须臾,又有小丫鬟夏竹急切寻来,四下瞧不见尤三姐,便与尤氏道:“大姑娘,安人自二姑娘房里寻到一瓶子凤药川酒,便吵着要饮,二姑娘拦也拦不住。安人自个儿醉了,连二姑娘也饮了几杯,这会子正在房里小憩着呢。”
  尤氏哭笑不得,暗忖果然狗肉上不得席面,心下对继母又小瞧了几分。
  又等了半晌,始终不见尤三姐回转,尤氏心下不由得暗忖,莫非是远兄弟不赞成?
  丫鬟银蝶瞧出尤氏有些焦躁,便道:“奶奶,我往前头去瞧瞧?”
  “也好。”
  尤氏应下,银蝶便下楼往前头正房寻去。待过得须臾,便见银蝶面红耳赤回返。
  尤氏不禁纳罕道:“怎么了?”
  “这——”银蝶咬着下唇说不出话儿来,当下凑近附耳嘀咕了两句。
  尤氏眨眨眼,顿时也红了脸儿,不禁嘟囔道:“这还晴天白日呢,三姐儿实在太过——”
  太过放浪!哪儿有晾了自个儿姐姐,跑去跟情郎白昼宣淫的?
  又足足等了两盏茶光景,方才听得脚步声飘忽,须臾便有尤三姐粉面桃腮、袅袅婷婷而来。
  见得尤氏,尤三姐儿展颜一笑,道:“劳大姐多等了会子,远哥哥方才一听便应了,倒是旁的事儿耽搁了一会子。”
  因着如今与三姐儿有几分亲近,尤氏免不得蹙眉道:“三妹妹说这话好歹将脸色遮掩了去!”
  谁知尤三姐落座后又翘起二郎腿,随即媚眼如丝道:“我与远哥哥情投意合,这才凑趣了一会子。”
  尤氏自是腹诽不已,暗忖足足三刻,哪里只是凑趣?
  见其不信,尤三姐咯咯咯笑着,附耳过来又低语了几句。那尤氏听罢是又羞又惊,这姊妹两个夜里齐上阵也就罢了,偏生能从前半夜折腾到后半夜去……莫非那远兄弟是野牛托生的不成?
  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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